林杰观察着大奎的言行举止,本只是想要以医者的角度看看他是否有何异样。
然而,发现大奎虽然行举正常,却在有意逃避与林杰的目光对视。
这种表现,让林杰心生疑虑。
“你也在这一天了,出去透透气休息一下吧,这里有我照顾。”林杰忽然对一旁的大奎媳妇道。
大奎媳妇愣了一下,本还想客气两句说不用,但眨巴眨巴眼,忽然明白了林杰这是有意支开他,想来是有有些男人家的事情要聊。
大奎媳妇也不多言,只说正好出去买点晚饭,拜托林杰暂时照顾一下,她便离开了病房。
大奎住的是单人病房,媳妇一走就只剩他和林杰两个人,房间中顿时安静下来。
大奎依旧目光闪避,只说自己恐怕要住院一段时间,无法兼顾酒吧工作,给林杰添了麻烦。
林杰又怎么会看不出来,这小子是在没话找话的转移话题。
因而,林杰也没接他这茬儿,只是定定的看着大奎,给后者看的愈发心虚的不知如何是好,躲也躲不掉,避也避不开。
“是孙大平做的?”默了一瞬,林杰忽然开了口。
闻言,大奎下意识的露出了惊讶之色看向林杰,那眼神像是在问,林杰怎么会知道这件事。
“你知道自己很不擅长说谎么。”林杰语气淡淡的。
大奎本就心虚,被林杰这样一诈,更加不知所措,脸色复杂的看向林杰,嘴唇蠕动了一下想说什么又咽了回去。
半晌,大奎终于憋出了一句,“林哥,对不起。”
“为什么道歉。”林杰反问。
大奎压了压嘴角,有点懊恼道:“我早该知道,没什么事能瞒得过你,我不该说谎骗你。”
如此,此事已确凿与孙大平有关了。
“那为什么说谎。”林杰问。
“孙大平他的日子过得不容易,我怕您知道了一时生气,他家里的老娘和孩子就没人管了。”
林杰并不清楚孙大平的家中情况,但是大奎缓缓而道,说孙大平家中本有兄弟二人,他是最小的一个。
几年前大哥出海死在了海上,就剩他一个儿子照顾年迈的母亲,前两年他母亲查出了老年痴呆,已经生活不能自理了,所以孙大平才找了一个酒吧做安保的夜班工作,就是为了白天照顾母亲,晚上可以工作赚钱。
孙大平还有一个女儿,但是女儿先天性心脏病,孩子生下不久,他媳妇就嫌家庭负担太大,跟他离婚跟别的男人跑了。
所以,孙大平一个人既要照顾年迈多病的母亲,还要照顾身体不好的小女儿,生活的负担很大也很拮据。
大奎说他虽然生气孙大平对他下手,但一想到他家中的母亲和女儿,便又有些心软了,担心林杰会出手太重,今后那一家老小就生活无倚了,这才对林杰说谎,说自己不记得发生了什么事。
林杰听完这些理由,真是想生气又都气不起来,只是看着大奎有些无语。
“你知不知道,如果不是你自己运气好,脑中血块没有压迫到重要神经,你现在有可能已经是成为了植物人,或者正在接受高风险的开颅手术,有可能就算你能下了手术台,下半辈子也可能瘫痪在床,变成一个彻彻底底的废人!”
林杰说这些时,是带着些许怒气的。
“你自己都差点没命了,还在这里顾念打伤你的人日子不好过。大奎,做人善良没错,但要有底线!”
林杰很少一口气说这么多,而且还是带着几分训斥之意。
大奎也被林杰说的有些发怔,半晌习惯性的冲着林杰咧了咧嘴,讪讪的说:“我没想到自己伤的这么重,听医生说没事了,以为就是小伤。”
林杰有点无语,不知道该说大奎耿直还是该说他愚蠢了。
“你的小伤是因为你运气好,因为你体质好。这些上换在其他普通人身上,还有没有命活都不知道!”林杰气闷道。
大奎这会儿也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也难免生出些后怕来。
不过,既然是后怕,那说最艰险的情况已经度过了,没有真正的深有体会,倒也无法真正体会到此事的危险性。
所以,大奎后怕之余,又说:“不过,老天爷照顾我,我现在也没事了。”
林杰忍不住白了大奎一眼,听他这话,显然还是有意在为孙大平开脱呢。
“说吧,到底怎么回事。我不会为难他。”林杰给了大奎一个承诺。
大奎这才肯说出他受伤的内情。
大奎家的车多是媳妇上下班代步用,他便很少开车,平日上下班也都是公交车和地铁。
那日也是如常乘坐地铁在酒吧附近的站台下了车,因为从地铁站到酒吧有一条小路可以超劲道,大奎便设习惯性的走那条路。
当晚天色蒙蒙暗,大奎走在小路的巷子时忽然听到了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大奎下意识的回身去看,却忽然被人用麻袋罩在了脑袋上。
但就在麻袋罩上之前的一瞬间,大奎看到了站在一旁,还是有些鼻青脸肿的孙大平,还有另外三个用麻袋罩着大奎,并且趁乱将他踢倒的人。
大奎的身手虽然不能和林杰这样的高手比,但是在普通人当众也算十分出众了。
而且大奎身高一米八多,将近两百斤的身材壮而不肥,一般人也很难与他较量。
但好虎架不住群狼,这些人突然背后袭击,而且趁乱将大奎的罩在了袋子里推倒,使得大奎倒在地上被袋子箍着行动不便无法挣扎还手。
于是,那几人便在他身上一阵的拳打脚踢。
起初那几人踢打的虽然如雨点一般,但却并不是很重。
然而,这些人停顿了一会儿,大奎以为这些人要走了的时候,忽然感觉头上一击重创,感觉脑袋嗡嗡的,又疼又懵,然后不知怎么的,人就迷迷糊糊了。
而后一段时间,大奎意识还在,甚至能听到旁边那几人低声说话,但是人却动不了,仿佛难以控制自己的身体。
那几个人围着他又踢了几脚,便一同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