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保全说，小丽名叫王晓丽，是他的同乡兼同学，两个人很小就认识，但一直没怎么说过话。
去年听一个来滨海市打工的同乡说小丽也来了滨海市，在一家服装厂做工，但一直没见着。
昨晚他去田公子包厢送酒的时候，一进门就见田公子在打一个女孩子，死命的抽那女孩子的脸，把王保全吓了一跳。
后来那女孩转过头来二人一对眼，才发现正是王晓丽。
王保全这人心软，就算是一个不认识的女孩子被打，他也会忍不住想要帮忙，更何况是一起长大的同乡。
王保全上前想要劝，但话还没说一句就被田公子一杯酒泼到了脸上，然后便是一顿臭骂。
正巧那时被酒吧另一个服务生看到了，这才去通知了林杰上去救场。
若非如此，怕是王保全昨晚也会少不了一顿毒打。
“那姑娘既然在服装厂做事，又怎么会出现在田公子身边？”林杰问。
一提起这事儿，王保全的脸色暗了几分，低头扒拉了一下碗里的豆花，默了默才开口。
“她原本是在服装厂做工，但是赚得少，又总被扣工资，有个一同做事的姐妹就给她介绍了个赚钱的路子，后来就认识了田公子。”
“赚钱的路子？”林杰眉心微微一挑。
“就是卖卖酒，偶尔陪客户喝两杯什么的。”王保全声音不大，说的也很委婉。
但同在夜场做事，这种话一点既明了。
林杰点了点头，也没再多问。
但王保全却又赶忙接了一句，“小丽是个好女孩，是因为她爸妈身体不好，家里还有个哥哥一直没娶上媳妇，这才被逼无奈做了这种事。”
林杰抬眸看着王保全，这世上的人活着，谁又不艰难呢，说什么被逼无奈，实际上都是自己选的路罢了。
“她骨子里还是好女孩的，我知道。而且就是因为田公子要求她在包厢里跳那种不穿衣服的舞，她不肯，才会被打成那样。她要是真的为了钱肯出卖自己，也就不会被打了。”
王保全像是生怕林杰不相信他，会误会王晓丽的为人，一直极力强调那个姑娘是好姑娘，如何出淤泥而不染的洁身自爱。
若是一个月之前，林杰或许会信。
但是在这种纸醉金迷的环境下呆的久了，鬼魅魍魉见的多了，类似的故事也听了不少，这种事情再让他去相信，除非他再次失忆。
但即便如此，林杰也并未反驳什么，听着王保全的话也配合着点了点头。
他心知，王保全虽然憨厚，但也不是傻瓜，很多事情不必别人说透，他自己也能看明白。
更何况，或许正是因为他早就看明白了，却还不愿相信，所以才会在林杰面前一再强调王晓丽的好。
表面是为了说服林杰，何尝又不是在麻醉自己。
当天下午，林杰补觉起床吃了个简餐，眼看还有些闲暇时间，他便买了一点水果去了医院，看望田公子的那个方脸司机。
司机昨晚被送去了一家镇级的小医院，许是程哥派的人清楚，既然这人被田公子抛弃，也就犯不上送大医院去多花医药费了。
病房里又四张床，加上司机有三个人，其中两张床边都有家属陪同，只有司机一个人孤零零的躺在那里打点滴。
林杰径自近前，将水果放在了病床旁的桌子上。
司机闻声立刻转过头看，看到林杰的脸，不禁露出了惊讶之色。
林杰自己拉了个凳子坐在一旁，与司机对视。
“你来做什么？”司机有些警惕的看了看桌上的水果，又看了看林杰。
“没什么，只是路过，身边过来看看你。”
“你会这么好心？”司机似乎不信。
林杰很淡的哼笑了一声，反问：“我们认识么？”
司机摇头。
“我们有私仇？”
司机想了想，又摇了摇头。
随即不等林杰再言，司机也像是瞬间想通了似的，肉眼可见的肌肉放松下来，撑着床想要做起来跟林杰说话。
林杰起身，帮他将床摇高了一些，又拿了个枕头放在了他背后。
“谢谢。”
林杰坐回去问司机，“你叫什么名字？”
“黑金刚。”
司机想也没想的回答道，但转瞬又立刻摇了摇头。
“我叫古奥雷。”
听着这名字有些奇怪，林杰又问了几句才知道，原来真是程哥说的那样，这个古奥雷并非本本国人，从前在他国地下拳场的拳手。
或许是因为同样习武之人，有些惺惺相惜之感，又或许是因为在这孤寂的异国他乡，只有林杰一个人愿意来看望他，愿意跟他说说话。
总之，虽然只是第二次见面，但古奥雷对林杰产生了一种莫名的信任感，愿意跟他说说自己的事情。
古奥雷说，他是孤儿，从小被人贩子卖去了地下拳场受训打拳，如果成绩出众能给老板赚钱，就会得到赏识，如若不然就会被再次贩卖，有的被卖去当奴隶一辈子做劳工直到累死病死，有的会被直接贩卖器官。
而他算是运气比较好的，虽然不是最出众的，但也未老板赚了一些钱。
后来有一次田公子去看拳，大家都押古奥雷的对手赢，田公子却偏要押古奥雷，还说若是赢了就买下他，带他回国从此吃香喝辣。
为了能够摆脱那种地狱般的生活，那一场比赛古奥雷拼尽了全力，最终虽然被打的伤痕累累，半个月没下得了床，却还是赢了那场比赛，给田公子赚了不少钱。
田公子也算守信，真的买下了他，并且搞了个身份带着他回国，从此做了司机。
虽然偶尔田公子也会让他做些打手做的事情，但与从前的日子相比，简直已经如同生活在天堂，所以他也忠心耿耿的一直为田公子做事。
直到昨晚遇到了林杰……
说道这里，古奥雷自嘲苦笑。
“我以为自己忠心不二，早就成了他的心腹。可没想到他说扔就扔，把我当狗一样对待。我真是傻……”
听着古奥雷讲述自己的事情，林杰生出了几分同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