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爷,公主听到外面的那些流言蜚语,觉得对您不公,大概是想要还您一个公平吧。”
这句话粗粗听起来不觉得有什么,但要是仔细琢磨的话,便能发现其中的嘲讽,凤玦微微蹙眉,不知道这两人间又发生了什么。
怜儿顺着声音看过去,眼前出现的那位容颜俏丽,面目含笑温雅端庄的女子,不是刚刚以在下相称的阮桃又是谁。
这么一看,没有了刚刚的风雅玩世,又有了一种不同的感觉,这么看着,怜儿连她刚刚的那句暗讽都不在意,只是怔怔的看着。
这么转瞬的功夫,阮桃便已经和风珏行过礼,坐到了一旁的椅子上,端着王妃的架子,似笑非笑的看着面前的怜儿。
凤玦看着两人,轻咳了一声打破当下奇怪的氛围,看着眼前的怜儿,有些无可奈何,看这个样子就是她又偷偷溜出来了,但,怎么会和阮桃一起回来。
怜儿这才回了神,看着两人都在盯着自己,便知道装不下去,干脆实话实说。
“王叔,我只是在宫里听说你有了王妃,便想出来看看,谁知您这位王妃,压根就不喜欢我,不管我说什么她都不相信。”
凤玦自然了解怜儿的鬼灵精怪,至于阮桃的性子,也知晓一二,故而她现在说的,大概只是她以为的。
“怜儿,这是你王婶,别把规矩都丢了,更何况你是公主,怎么又偷跑出来了,若是被你父皇知道,少不得禁你的足。”
要说阮桃只是没有顺了这位小公主的心意,觉得委屈,那现在凤玦的话,就更是在光明正大的说她的错,她的脸瞬间变得鼓鼓的,哪里还有一点公主的端仪。
果然,她刚刚说的话算不得真,毕竟要说家有底蕴,诺大的宫里怎么可能没有银子,偷溜出来玩,也是真的,毕竟没有公主能光明正大的跑出来。
“公主殿下,若您一开始就说明身份,自然不会有那么多误会,之前有得罪您的地方,还请公主恕罪。”
这么来来回回的说着公主二字,莫说是凤玦,就连怜儿都听出她言语中的那份情绪,但有些不知该怎么解释了。
要说自己是为了试探她,还是为了一时新鲜,好好的事情怎么就变成这样了,抬眸看看凤玦,再看看阮桃,不甘愿的认着错。
“王叔,是我错了,我不该瞒着王婶,我也是实在烦闷,这才偷偷出来的,下次一定不会这样了。”
凤玦自然不会怪她,那些无人相伴的时光,要不是这个侄女陪着自己,恐怕还不知道会是如何的处境,只能语重心长的叮嘱着。
阮桃看着两人相处的氛围,似乎有些理解这位公主为何要试探自己了,要说从管家的态度中做了准备,此刻才明白那份例外的缘由,坐在一边看着,只觉这是自己从未见过的凤玦。
解开了刚刚的误会,三人的氛围变得格外融洽,一个刻意拉近两人的距离,一个又因为隐瞒心中有愧,此刻更是卯足了劲想让阮桃开心。
在这样的环境中,饶是阮桃对于刚刚的事情不喜,也生不出怪罪,又因为刻意的隐瞒,萧杏那边没有得到分毫的消息,正厅中正是一份其乐融融的感觉。
怜儿要回宫的时候,才想起自己身后跟着的那位姑娘,讪讪一笑,有些不好意思的拉着阮桃,轻声在她耳边说着自己的想法。
“王婶,我今天本来就是偷偷溜出来的,肯定不能再带一个小丫头回去,既然你刚刚有心想要买下她,那就把她留在你身边好不好。”
说这句话的时候,怜儿言语中更多的是祈求,神色间却是比最开始的时候,多了一抹认真,拉着阮桃的手摇晃着,那阵势好似在说你不答应我,我就一直不放开了。
阮桃其实一直在等怜儿开口,毕竟要带一个人进宫,并非轻易的事情,更莫说是一个官奴,当即便回身看着那个小小的身影,但却没有直接答应下来。
身后那个小姑娘,在知道怜儿是公主之时,就有些难以置信,生怕她不要自己,此刻虽然不知道她们在说什么,但从阮桃的目光中,不难猜测。
当下更是浑身都变得颤夙着,双手紧紧的拽着衣角,不知接下来会是怎样的日子,心中被恐惧和慌乱充斥着,根本没有注意到阮桃的神色是如何。
“想要在宫里度日并不简单,你愿意留在我身边吗,若是你想要跟着公主,我可以找王爷帮忙。”
虽是这么说,但心里还是更倾向于她能留下,毕竟凤玦在宫里的处境,就是自己不说,怜儿都清楚,还不如她这个公主更自由,她都不容易办的事情,更别说被风帝防备的凤玦。
怜儿这会也有些着急,生怕这个丫头想不开,惦记着是自己把她买下来的,要不是阮桃拉着不让自己开口,早想替她答应下来了。
那个姑娘怯生生抬头看着眼前的两人,一个淡雅,一个脸上尽是急切,低下头糯糯的说了一句。
“奴婢愿意侍奉王妃。”
要不是两人都在等着她的回答,就是这样的声音,恐怕被风一吹,直接就散了,更别说让人听到,阮桃这才心里松了一口气。
“好了,既然她愿意在王府待着,待会你带了银子再回去,这样公主总能放心了。”
怜儿本想说不要,但看看那个姑娘的神色,终究还是把那句话咽了回去,红羽早在她答应的时候,已经去管家那边取银子。
“今日之事确实是我一时兴起,你本就应该是王妃的人,此刻也不过是回归正途而已,你日后再王府用心侍奉就好。”
这大概是这么长时间以来,阮桃听着怜儿说的最符合身份的一句话,心中浮上了些许的笑意,但面上仍旧是一片端庄。
也就是这么一时的功夫,得知了她叫沈念,是一户商贾家的小姐,但因为家中犯事,被关了起来,得到判决后便被充作官奴贩卖。
因为家里的其他人都得到了惩处,只有她自己一人得了一条生路,在市场的时候,看了很多强迫卖身的事情,这才变得怯怯的,只怕自己也落得同样的境地。
怜儿虽然心疼,但这样身世悲惨的人还有很多,宫里的那些侍女,哪一个不是如此,可阮桃却有些揪心。
自己身边一直没有丫鬟,来了王府虽说下人众多,但说起来条件比寻常人家都更好一些,突然听着这样的处境,只能开口宽慰着,也越发打定了主意,尽可能的帮帮她。
这边一片凄然的时候,红羽匆忙的拿着银子回来,怜儿拿上银子,这才把身契给了红羽。
“王婶,以后我若是能出宫,直接来王府找你,到时候您千万别把我赶出去。”
这么说着,也不等她回应,直接道别后便坐上凤玦安排的马车回宫,心里却是对这位王婶多了许多亲近之意,不管怎么说,都比那些只知道奉承自己的人好多了。
回到阮桃院子里之后,只有红羽和紫馨一起进了屋里,院子里的人纷纷面面相觑,不知道府里什么时候又多了一个丫鬟,有的人还在想着,最近有没有得罪过这位王妃。
“你的名字既已被官府记载,那便得换个名字,她们都在颜色上取,你日后便叫紫馨吧。”
紫馨点点头,行了一个礼,“多谢小姐赐名。”
因着刚刚在外的一些交流,紫馨在面对阮桃的时候,性子倒是放开了一些,再没有最初见时的那么小心翼翼。
对于这件事情,阮桃更是不着急,在王府中没有那种欺辱人的事情,多待些日子她自然能好起来,故而不在此处多做纠结。
“最近你先和红羽了解府中的事宜,过些日子再做具体的安排,你可愿意。”
商铺现在还没有建成,中间需要添置处理的事情还有很多,这么突然让她过去,并不是权宜之计,更甚至她的能力还有待商榷。
阮桃心里有着百转千回的念头,紫馨却是对此毫无异议,顺从的跪下来,行了三个大礼。
红羽在一边看着,见阮桃有些不适,在她行礼过后,直接把她拉了起来,等着阮桃的安排。
果然,“红羽,紫馨刚刚来府上,很多事情还不清楚,最紧要麻烦你多指点一番,旁的我倒是不担心,最起码能应付了司侍那边便好。”
红羽应了一声,便带着紫馨出去,帮着她安顿下来。
阮桃也没有闲着,直接起身去了凤玦的书房,只见他还在看着一些文书,想来也是在安置匈奴那边的事情,尤其是耶律楚通商的事情。
凤帝那边需要一个合适的交代,而且自己还不能参与到中间,要怎么写奏折还得仔细斟酌一番。
见他忙着,便没有出声打扰,只是坐到一边的椅子上,品着他的茶,静静的等着。
凤玦知道她进来,见她没有出声,只抬眸看了一眼,便被眼前那岁月静好的样子所吸引,心中不免有些震撼,第一次有一种想要留下此情此景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