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桃听着两人这样的话,倒是不由得叹笑了一声,若说情愿,谁又甘心从这样安稳的日子中去到一个完全陌生的地方,开启一段新的生活呢,但在此情此景中,已然别无选择。
自己当初有和曾情愿,若不是有师傅的叮嘱,就这玦王府断然也不是自己的归宿,甚至之后和凤玦商议的时候,都没有忘了给自己留下退路,但这些话终究不可同外人言说。
“这并非愿意不愿意的事情,而是她若还想是王府的表小姐,就必须从这个门出去,最好的结果,就是借着如今的势头,找个身份地位都相当的男子成亲。”
阮桃的声音比身子更先进来,两人齐齐的转头看了过去,她脸上仍旧是云淡风轻的神色,就好似刚刚说的,并非是影响人一生的事情,而是今日的午膳要吃什么一般。
两人收回刚刚的那份心思,这才问起阮桃的来意,可不问不要紧,这么一问,却是让阮桃满是打趣的看着两人,却也不得不说,这两人在一起待的,现在性子变得越发像了。
之前陶念总是一种老谋深算,沉稳的样子,坐在那里安安静静的,甚至都会让你觉得,她的人虽然在这里坐着,但神思早已不知去了什么地方。
可现在非但脸上情绪变得多了,就连说话的时候,都有了几分打趣的样子,这么让人看着倒是轻松了许多。
而紫馨之前刚刚进了王府的时候,对于任何事情都是格外谨慎,那小心翼翼的样子,让人看着就觉得心疼,有了这么长一段时间的改变,她变得越发的自如了。
这么看着,却也不知道两人这份改变究竟是好是坏了,微风轻轻吹过,扑在脸上的时候,让人感受到前所未有的舒适。
“这些事情我们都清楚,可那位表小姐心里真的会接受吗,毕竟那夜的事情在府中闹得沸沸扬扬,哪怕平时不说,再看着的时候也总觉得有些奇怪,若是她有什么心思,到时候再闹起来对你更不好。”
陶念这话说的不清不楚,但那份言外之意已经不言而喻,神色也难得定在了阮桃身上,并非是自己不相信阮桃说的话,而是不相信林苒能轻易放下想要成为玦王妃的心思。
阮桃听着她这么说,颇是有些感慨的笑了笑,林苒是什么心思自己着实不清楚,但是只要有林夫人在一日,林苒就不可能继续多有什么心思,也不会任由她这般待在王府。
而且最重要的是,此刻的王府并不安稳,她若留在此处,只不过是平白让自己陷入困境之中。
之前自己也曾听说过这位刺史的声誉,不管是从政绩还是谋略来说,都可以算得上是数一数二的人,若是之后王爷能稍微提一下的话,绝对不只是一个刺史那么简单。
而林苒的性子,虽然看起来温润,但实则有主意的很,嫁到那边也不会受了委屈,听说那位刺史自打第一次见到林苒的画像时,就已经动了心思。
等到他母亲去询问的时候,哪里还会藏着掖着,把自己的想法通通和她母亲说清楚,那位夫人,听着自家儿子难得松了口,急忙从横城来了京城。
找到林夫人说起此事的时候,对于她提出的那些要求,自然是满口答应着,都不多加半刻的思考。
饶是林夫人心中满意,但也没有直接答应下来,反而是拿着那位刺史的画像去给林苒看,虽然没有凤玦在容貌上惊艳绝绝,但也比寻常人家的那些公子更多了一份气场。
林苒之前只是想着随了母亲的心意,让她不必再为了自己担心便好,可到了看到画像,又听到母亲和自己说的话时,却是对画像上的那个人,来了兴趣。
无疑,林夫人是了解林苒的,看着她眸中那份情绪变换之后,这便去找了横城刺史的母亲,将之前未曾商议的东西确定了下来,如此便开始了请期纳吉的事情。
连成亲的吉时都定了下来,虽然时间上有些紧张,但该准备的东西一样都没有落下,当林夫人看到一箱箱送进来的东西时,这才彻底放了心。
自己到不是想要这些东西,而是那位刺史出现的太过突然,态度的坚定也让自己有些害怕,苒儿过去之后,日子会不会过的不好,现在他们能送来这些,足以看出他们对苒儿的重视,这般自己也就没什么好担心的了。
林苒这些日子只是听着自家母亲的叮嘱,可情绪间却是毫无波澜,每日里就只是在院子中坐着,看看那些即将凋零的花,已经落下的叶,心中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即便到了今日,她的情绪都没有丝毫的变化,每天只是日复一日的做着那些重复的事情,除了那一日和阮桃推心置腹的说了那么多话之外,再没有说起过她现在的情绪。
三日后就要成亲,是阮桃现在知道的唯一一件事情,这会府中有了动静也是情理之中,这些有的是赤霞和红羽说的,有的是管家来问要怎么安排时,自己猜到的。
本应该来找自己的两个人,竟是意料之外的安静,甚至听着管家那意思,就好像是林夫人,连那些琐碎的事情都不愿过多的麻烦他们,很多时候都是尽可能的亲力亲为,这般自己无需小人之心了。
和她们说过这些之后,不难发现陶念和紫馨两人的神色都变得有些莫名,大概她们怎么都想不到,林苒之后竟是会有这样的际遇,虽算不得多好,但也着实让人羡慕。
“既然你都已经决定了,我们再多说什么,岂不是也无甚益处,只不过若是之后,有需要我们帮忙的地方,可千万不要忘了我们二人。”
把林苒的事情说罢,阮桃美眸一沉,心中一直在想着那些流民的事情,不知道该和她们二人怎么说,才不会让她们觉得自己有些刻意。
沉默了半晌之后,还是从自己的情绪中跳脱了出来,陶念虽然善良,但也不是一个不明辨是非之人,紫馨更是不会做那种事情,与其纠结那么多,不如直接和他们说。
想到这里,再没有多做纠结,手指微屈,指尖在桌边微微轻敲着,口中的言语却是没有丝毫的停顿。
“流民那边的事情,我已经去询问过,确实知道了一些,我们不管怎样都查不到的消息,而且这些苏大人也知晓,最主要的是他已经去婚小院子,和他们交涉过这些状况。恐怕现在陛下也已经知晓,但你们知道……”
说到这里的时候,不由地停顿了下来,应该知道凤帝那深信多疑的样子,若是让他回过味来,还不一定会如何防备,这些质疑君主的话,自己无论如何都不能和她们多说。
“你们应该知道,玦王府现在的处境并没有多好,外面的那些暗卫有一部分是王府自己的,当然也有一部分,是陛下派来的,所想所做不用多说,你们也应该明白。”
尽管阮桃一个字都没有多说,需要她们做什么,但陶念眸光微转间,就已经明白了她的用意,看着紫馨那还有些沉默的样子,当即把阮桃打断,没让她再继续下去。
她轻咳的那一声,让紫馨回了神,不管那些流民如何,他们此次来京,本就有他们应该做的事情,现在机会到了眼前,只需要他们帮忙遮掩百分之一二,那又有何不可,毕竟不管怎么说救命之恩,自当涌泉相报。
“王妃,我们本就是打算这几日要回去照看着铺子里的状况,自然要去照顾那些百姓的情绪,不能让他们因为我们二人出了什么恐慌,所以,还请您放心。”
这句话若是陶念说的,阮桃怎么样都觉得正常,可紫馨是那种小心翼翼的性子,也会能说出这样的话,着实让人觉得有些吃惊。
从什么时候开始,她都已经从那些连眼前的事情都看不清楚,到现在能想到这些细枝末节的地方,可无论如何她知道的越多,对她来说只会多一条保命的技能。
最起码在听到别人说话的时候,能听出那份言外之意,如此心中的错愕也只持续了片刻,更多的却是一份满意。
陶念虽然对此心中也有所宽慰,但并没有紫馨想的那么乐观,那个小院子中,现在周围肯定还有大批人马守着,想悄无声息的进去,还想安抚他们的情绪,绝对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最重要的是,之前竭尽所能的想要撇开和他们的关系,现在如果突然出现,岂不是之前所做的那些努力全都白费了吗,再加上自己和王妃的关系,谁还会猜不到。
沉默了半晌只说了一句话,但却是让紫馨发现,自己想的确实有些太少了。
“你想得到的结果是什么,或者说你想让他们说的是什么。”
和聪明人说话就是这般,只要你说了开头,她自然会给出答案让你做选择,想让他们说什么吗?脑海中似乎已经有了构想,沾着旁边的茶水,在桌上写了两个字,却让陶念心中了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