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真的能这样,颖妃自然是求之不得,看着阮桃这般坚定的神色,心中竟是不由自主的想要相信她说出的每一句话,脸上也从原先的颓然变成了现在的释然。
“多谢王妃今日这般开解,怜儿能得到你的关心,着实是此生一大幸事,对她好的人着实不少,有人会因为权势,有人会因为声名,可大概仅有几个人会为她切实的着想,而你就是其中之一。”
阮桃正在同颖妃说着这些事情,从皇后安排桂嬷嬷开始,就已经是和颖妃说过,甚至都已经得了她的允准,恍惚间竟是听到外面赤霞的声音。
“王妃,皇后娘娘差人过来寻您,说午膳要开始了,请您过去一同用膳,诸位小姐已经在宴会厅等着您了。”
即便有了阮桃的开解和询问,颖妃心中还是一片惨然,别人不知道,但自己清楚的很,但凡是皇上和皇太后做的决定,不管发生什么事情,都不会有分毫的改变。
不过经过这么一个时辰,颖妃着实是看到了这位王妃的聪明之处,在此之前只是听说她能跟着凤玦去苗疆,接待使臣,心里总还狐疑的很,凤玦会喜欢怎样的女子。
现在这么看着,果真是个聪明的人,到也不知道皇后娘娘将这样一位女子放在玦王身边,究竟是给她自己找的麻烦,还是给凤玦找了一个契合的人,略收拾了一下心思才开口。
“王妃先过去吧,我这宫里经年不会有一个人出现,若是王妃何时想来了,就进来和我说说话,今日这么一见,本宫倒是觉得和王妃你甚是投缘。”
阮桃此刻已经无心多想,毕竟还有许多事情需要自己慢慢解决,就包括怜儿,还在等着自己的回应,如此这么听着,只是淡淡一笑,同颖妃告辞之后就随着赤霞到了宴会厅。
阮桃离开后,金嬷嬷这才从外面进来,看着自家娘娘有些不同的样子,只觉得甚是狐疑,可她这会虽然不盯着那扇门了,却是看着那杯茶水,这中间又有什么纠葛。
“嬷嬷,也不知是该庆幸,怜儿同王妃的关系甚好,还是该感怀,皇后放了这样一个人在绝望身边,以后的日子,着实是要有变化了。”
颖妃悠悠的开口,说罢之后却是不由得笑了出来,连她自己都不知道,怎么会突然说出这样一句话。
金嬷嬷看着自家娘娘已经没有之前那么颓然的样子,这试探的问着,过些日子要不要请公主过来一趟。
这么一问,倒是让颖妃看着桌上那杯茶水再次变得沉默了,怜儿从小就没有做过这种事情,这会竟是能将茶水煮出这样的味道。
“嬷嬷,你来试试这杯茶,喝过之后和我说说,有什么感觉。”
金嬷嬷不知娘娘这是何意,怎么竟是说着牛头不对马嘴的话,但还是半信半疑的给自己到了一小杯,仔细的品尝着。
不尝还不明白,只尝了一口,就觉得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这么接连又尝了好几口,恍惚间却是感觉到了什么,难以置信的看着自家娘娘。
“这,莫不是小姐您之前在府中的时候,自己炒的茶叶,用露水冲泡的茶水?可这几日……”
话说到这里,哪里还有再说下去,瞬间明白了她的意思,只是公主,怎会去做这样的事情,不仅是她,就是颖妃,在刚听到的时候,心中都是满满的心疼。
可听罢阮桃的话,又觉得现在能让她做这些,却也算得上是一件好事,总好过日后再没有机会。
“没错,这就是怜儿亲自炒的茶叶,接的露水,烹煮的茶水,这些日子看着她没过来,我却是不知她在自己的宫里做这些事情,若是我再不见她,到时候哪里还能请的过来。”
金嬷嬷当即便明白了颖妃的意思,脸上终于露出了这几天久违的笑容,这母女二人,终究是不再用别人的事情,惩罚她们自己了,娘娘能想开就好,只盼着公主别闹什么小脾气。
她担心的还确实没错,待得怜儿知道自家母妃要见自己的时候,竟是不知该以什么心态出现,草草的打发金嬷嬷回去,自己反而坐在桌边,无神的看着那杯茶水。
皇后的宫宴结束后,阮桃并没有同其他家小姐一起出宫,反而是被怜儿拉着回了她自己的宫殿中,说来也是刚刚他交代自己的事情,还没有得到一个结果,她哪里舍得让自己轻易离开。
索性干脆什么都不想,安然地坐在一旁,等着她收拾好那失神的情绪,在这段时间,还不时的听着外面那些人窸窸窣窣的声音,果然不管是谁的院子里,总得有几个喜欢偷听的人。
也不知是经过这么一会儿的冷静,让怜儿的情绪平复了许多,还是经过这么长时间的沉默,让她想清楚自己更想问的是什么,轻呼了一口气,这才对着阮桃开口。
“王婶,刚刚您去探望母妃的时候她怎么说,有没有说这些日子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这才让她一直不愿意见我,还是说真的如同金嬷嬷说的一般,每日我去的时候她就已经歇息了。”
这话说出来谁都不信,若是怜儿每日都是晚间才去,这个借口到也立得住脚,但她之后在宫门外等了一天,都没能等来颖妃的接见,就足以证明往日种种皆是借口罢了。
可怜儿在说这话的时候,神情间颇是紧张,生怕听到的答案不是自己预期之中的,或者说更害怕听到自己不愿接受的事情,手中紧紧抱着已经毫无温度的茶杯,眼睛紧紧的盯着阮桃。
阮桃却是没有直接开口,抬手将她茶杯中的茶水换成温热的之后,这才起身站到她身后,在她后背轻拍着,帮她舒缓着情绪,直到感觉她的身体没有那么僵硬,这才说起刚刚的事情。
“你别想那么多了,其实颖妃娘娘也是有她自己的苦衷的,之前皇太后已经下了严格的命令,不让她过分的溺爱于你,尤其是在桂嬷嬷教你规矩的这段时日,更是不许她过多的询问,若是她轻易的见了你,不仅你会受到责罚,甚至还会连累她的处境变得更加不好,你当真愿意看到这样的后果吗?”
这样一声询问,让怜儿瞬间有些不知所措,自己所做的一切,无非不过都是想让母妃不用再陷入后宫那些争夺之中,也不用翘首以盼等待着父皇的一份宠幸。
可现在就只是因为自己的任性,却是累的母妃不得已将自己关在那样一座宫苑之中,要是自己当初没有那么步步紧逼,是不是之后的一切就都不会发生了。
这会再抬头看向阮桃的时候,就好像一个做错了事情的孩子一般,嘴唇张开又合上接连动了三四次,到最后仍旧是一句话都没能说的出来。
“王婶,我错了,可是我真的很担心母妃,害怕她是遇到了什么事情,但是不愿意和我说,你说我现在过去给她请罪,还来得及吗?”
请罪二字说的声音极小,就好像生怕会受到阮桃的反驳一般,两只手紧紧的攥在一起,手指间不住的搅动着,足以看出她现在心中的波澜。
可话虽是那么说,但事实究竟如何,只有阮桃自己心中清楚,在用午膳的时候,自己有无数次的在设想着,当怜儿问起来的时候,该和她说出真相,还是将那些事情隐瞒下来。
直到坐在此处的时候,都没有一个明确的答案,可刚刚却也不知是想到了颖妃那担忧的神色,还是想起了她在自己离开时,那仍旧忧虑的目光,话到嘴边仍旧换了另外一种说法。
哪里会有母亲埋怨自己的孩子的,更何况是颖妃那宁愿自己受委屈,也不愿让怜儿陷入丝毫波澜的性子。
“哪里有什么来得及来不及之说呢,对于娘娘来说,恐怕最在意的也唯有你的安乐罢了,只要你能好好的,哪怕让她在那座院子中待这一生,于她来说都不过是心甘情愿吧!”
怜儿得到这样的答案,紧提着的心隐隐的已经松了下来,这才拉着阮桃仔细问起,她和自家母妃,刚刚究竟说了什么。
看着她们着彼此惦记的样子,阮桃有那么一瞬间,又回想起了昨日自己在曹府里经历的那些事情,最后终究还是淡淡一笑,将同样的话,用不同的方式说出。
怜儿听着,恨不得这会就去找颖妃,将这几日的 提心吊胆都和她说出,可想想毕竟王婶帮了自己这么大一个忙,总不能留她自己一个人在这里,如此便漫不经心的和她说着那些无厘头的事情。
阮桃哪里会看不出她的那些小情绪,随意和她说了几句之后便借口要离开,但在走到门口的时候,还没忘停下脚步,回头再次对着她叮嘱了一句。
“怜儿,你要记得,你是柯柔公主,在你享受着公主的尊荣的时候,同样也需要做一个公主应该做的事情,那些小女儿的情态留到颖妃娘娘那里即可,在外人面前,你仍旧要端庄典雅,做出你应有的姿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