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郎知道阮桃的性子,若是师傅好生和她说,这会肯定不是这样的眼神,如此,只是眉目流转在两人身上,颇是一副欲语还休的样子。
阎阁主看着他这样子,就知道他没安什么好心,看了一眼师傅和楼主,没好气的直接说出所有人心里的话。
“行了行了,你们这一天天的,有什么话不能光明正大的说吗,每天都是猜来猜去的,也不知道到底是要猜个什么,本身我们能见到的时间就不多,这会还都是这么阴阳怪气的。”
阎阁主这句话,虽然说的糙了一些,但却也是事实,不管是无量道人躲避着阮桃的视线,还是凌郎在看着无量道人和阮桃,最难看的,自然还是阮桃那一脸阴沉的样子。
阮桃虽然气自家师傅,但也知道若是自己没那么容易心软,这会也不至于和他到了这个地方,轻笑了一声摇摇头,倒是没有落了阎阁主的面子。
“阎阁主啊,这话你可说的没错,也不知道是谁,一边说着有人身子抱恙,已经无力回天,让我也不要为此太过担心,又是已经将你们二人叫到此处,恐怕只等我出来,目的地就是我们心中想的那个地方吧。”
阎阁主倒是不清楚这些,只是被凌郎拉着出来,说什么要送师傅去个地方,听到阮桃的话,倒是狐疑的看了一眼无量动人,最后把目光转了过去,紧紧盯着置身事外的凌郎。
“你们可别看我,师傅想做的事情,只有服从和被服从之说,哪里有拒绝的可能,别说我不知道他是什么主意,就是知道了,还能说不来吗,若是换做别人,我更不放心。”
不放心三个字,瞬间让几人陷入了长久的沉默中,现在烟笼楼的处境并不好,外面有那么多人虎视眈眈也就算了,内里还有内奸,而此刻却是根本没有头绪,甚至还牺牲了楼里的众多暗卫。
无量道人见他们几人如此,在心中也难免叹了一口气,却还是哎呀了两声,出声打断了他们的思绪,即便事情再多,总还得一件件的去解决,这会只能是多想无益。
“行了你们几个,老头子我还在这里呢,你们这么忽视我真的好吗,再说了,楼里的事情总有解决的那天,你们在这里长吁短叹能有什么用处,还不赶紧送我去该去的地方,再耽搁下去就都别回去了。”
凌郎和阎阁主无奈的对视一眼,这才赶着马车去了白将军府门外,而车里的阮桃和无量道人呢,可就没有外面那么和谐了。
阮桃虽然打定了主意要救白将军,可刚刚自家师傅那样子,也确实让自己相信了,这会想想,还是没好气的看着他。
“师傅,要不您送我回去吧,这夜深露重的,我一个病重的女子出门总归不合适,可别再给您添了什么麻烦,有什么事情我们还是日后待有机会的时候再说吧,还请您让凌阁主先停一下马车。”
无量道人本是想直接和她说的,但又担心她听了之后觉得不是很要紧,会继续耽搁下去,只好将状况说的严重了一些,但白将军的身子,是真的耽搁不起了,这会听着,自觉无理,只在旁边小声的嘟囔着。
“要不是你这丫头太难听,为师何至于出此下策,接下来还有那么多事情,你指不定就把为师的事情忘到哪里了。”
看着这个老顽童,阮桃心里只留下一阵无奈感,似乎从小到大,自己从来没有耽搁过的,唯独只有他交给自己的事情,这次若不是因为之前身在行宫,离开不甚方便,哪里会推迟这么多时日。
“好了,您别在那里小声嘀咕了,就算您这么对我,我不还是跟着您去了吗,说说吧,白将军究竟是什么状况,若是我刚刚真的那么冒冒失失的过去,说不定都会被将军府的人赶出来。”
无量道人抬头看了她一眼,这才把这几日自己诊断,粗略写的脉案,从怀里掏出来,递了过去,这个动作让阮桃瞬间有些哭笑不得,不过却也足以说明,师傅对白将军的看重。
别人不知道,自己哪里会不清楚,师傅看诊从来不会写什么脉案,仅仅只是粗粗一看,就能药到病除,也使得自己平日里,不会过多的关注那些医官最为在意的东西。
可这会感受着手里那沉甸甸的分量,终究是无法再如之前一般,仔细地翻看着,说着是简单,但每一页标注的,都是最为致命的地方,看到最后,好看的眉头紧紧的蹙着。
这,似乎不仅仅是长年旧疾引发的病症,更像是一种自己从未曾见过的毒药,配置的方法和比例都极为刁钻,而且初初被下毒的时候,甚至还会感受到精神的愉悦,情绪越放松。
但越到后期,越发能感受到身体的疲惫,刚开始只会觉得不舒服,可恰恰就是那段时间的耽搁,会导致病症变得越发严重,长此以往下去,饶是神医都无力回天。
这种毒药自己之前也仅仅只是在一本孤本上看过一次,对于究竟是如何的,到也不甚清楚,只能是看过之后,才能再去翻着找找,只是,如今还有些事情需要确定。
“师傅,白将军之前曾受过什么致命的伤吗,或者说是有过让人看着就觉得异常的时候吗。”
这句话一出,无量道人的脸色也微微一变,自己之前也曾设想过会有那种状况,但,从未曾听说过有这种状况,如此只好摇摇头,将自己知道的,询问过的,都一一告知。
阮桃之前已经听过一次,这会在听的时候,还是在仔细的与脉案上的内容,逐一的进行核对,当看到他吃过那几粒药丸后的反应时,眸光微的一缩,总觉得会出问题。
还没等她说什么,马车已经到了白将军府门外,管家已经打开门迎了出来,看着哪家熟悉的马车,心中是说不出的情绪。
按说在看到那位师傅的时候,将军的状况总能好一些,可每次都是只能持续一会,过了时间又会加剧之前的状况,这么一来二去,折腾的更是让人难受。
可若是他不来,将军的身子就没有改善的时候,这么长此以往下去,即便是将军也会受不了,轻叹了一口气才上前迎着无量道人。
却是没想到,最先下来的,竟然是一位穿着暗色衣裙的女子,这位师傅究竟是怎么想的,来此处带女子要做什么,难不成还想让将军这么看看,就能恢复吗。
心中闪过一丝不悦,但在看到无量道人的时候,脸上的那份急切还是极为明显,凑到他身边就赶忙说着这两日将军的状况,最后还不忘叮嘱着。
“道长啊,您快些进去看看吧,就算是能有一时的束缚,我们也觉得对将军是一种救赎,他那样铁一般的人,都会觉得撑不住啊。”
是啊,谁能撑得住那样舐骨的痛感,犹如千万只虫蚁在体内撕咬,更像是将锁骨钉钉在琵琶骨上,这样的痛感,太过让人觉得无法承受。
阮桃即便没有经历过,但却也有过相差无几的场景,现在回想起来,仍旧会生出一身冷汗,更别说那种毒药,在体内时间越长,对身体的伤害性,产生的痛感也会越发的强烈。
无量道人看着阮桃略是惨白的脸色,在身后微微拍了拍她的肩膀,这才和管家说了几句话,一行几人才进到白将军的屋子里。
刚一进去,闻到的就是刺鼻的草药味道,也不知这究竟配了多少服药,找了多少医官,更或者说,是找了多少太医。
阮桃这般猜测确实没错,当知道白将军病重的时候,凤帝曾让李公公代自己前来探望,甚至带了以沈太医为首的将近十名太医。
可当他们来了之后,诊脉时什么都看不出来,也无法确定是不是中毒,沈太医已经有那么多年的资历,都只能看出体内存有异常,脉象中起伏难定,其他的都不敢做出定论。
兜兜转转百般无奈,看着家中众人的难过,白将军才特意请了无量道人前来,就算不为自己,只为给家中亲人一个安心,可没想到,无量道人对此越发用心。
每每感受到生不如死的时候,再面对着无量道人,这样的话总说不出口,如此却又折腾了已经半月有余,这会再看着他进来,心情早已经平和的没了波澜。
“你今日过来,怎么带了这么多人,我这屋子里味道难闻,快让他们到外面坐会,你呀,也别总是过来了,他们心烦就烦着好了,总不能耽搁了你的事情。”
无量道人听着他这已经了无生意的言语,所有的话都梗在喉间,怎么都说不出来,微微摇头不接他的话,但却是拍了拍阮桃,随后转身坐到一旁。
这样的动作让斜靠着的白将军,不由得将目光定到阮桃身上,那暗色的衣衫,还有一席黑色的面纱,让面前的容貌被遮掩的严严实实,可自己却感觉到了浓浓的悲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