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夫人到底是大家出来的小姐,对于这种弯弯绕绕略一思索就能看的清楚,也没有在这件事情上多言,只安抚了两个孩子去歇息。
五皇子与二皇子不同,贵妃此行并未前来,刚刚殿上那些人,除了梦妍菲出彩,也就再没有旁人,但让自己直接去找梦小姐,也绝然不可,对此倒是没了多余的心思。
可事情总是格外凑巧,无心插柳柳成荫,倒更是所有人心中的一桩美谈,但与当事人来说,又不知究竟是好是坏了。
梦妍菲跟着母亲从宫宴出来后,在湖心亭边看到了坐在那里的辛萱,旁边再没有任何人陪着,心中一阵担忧,拉了拉自家母亲的胳膊。
“母亲,刚刚女儿能有机遇破了那份尴尬,得亏了萱妹妹的那一把琴,这会她不知缘由的独自在那里待着,女儿心中总放心不下。”
梦夫人也知晓辛萱往日的性子,这会见是如此,也略带担忧,左右小女儿的心思自己也猜不到,轻拍了拍她的手。
“带几个丫头一同过去,可别出了什么事,早些安置下来也好放心些,夜深了,别总是在外面呢。”
言辞中并没有分毫的不信任,更是宽了梦妍菲的心,欠了欠身子带了身后的丫头上前,还未上前,就看到她微微颤抖的身子,留了丫鬟在外面守着,自己轻声走进去。
辛萱感受到身后的动静,用帕巾擦了擦两颊,才转身回去,只见是梦妍菲,这才把挺直的脊背松懈下去,总归她与自己又有什么不同。
她这紧张到放松的动静,梦妍菲自然是看在眼里,帮她拉了拉身后的披风,倒了一杯热茶放到她手中,仅仅是指尖的片刻接触,就感受到那份冰凉,心下一惊看向她的眼睛。
只见虽还是之前的波澜不惊,但却又带上了些许的悲哀,这又是为何,宴会出来也不过些许的功夫,谁能给她这般委屈。
“萱妹妹,你这是怎么了,刚刚在宴厅大殿时,不还好好的吗,这才这么一会的功夫,你怎么就这样了。”
辛萱淡淡一笑,但其间的那份心酸,却是无人能知,摇了摇头不知这话该如何开口,谁人能知京中素来身负盛名辛太师的孙女,竟然因为亲事时刻被压制着。
四周的景致仍是白日那般,但此刻也不知是因为没有月色,还是夜中较凉,晚风吹过的时候,都带了一抹萧瑟之意,尤其是辛萱身上那股气量,更是让人心疼。
即便是再怎么艳丽的宫装,都无法将她衬的有了生气,这般看着,梦妍菲也不催促,只是在旁边淡淡的陪着,若是她愿意说,自己也不需多问,若是不想说,也没必要平白招了她。
就这么坐了一盏茶的功夫,辛萱也把那杯热茶喝下去,身上有了些许的暖意,扬起一抹苦涩的笑意,看着梦妍菲的时候,只想摇头。
“梦姐姐,今夜的胡琴琵琶,本有一个是我需要上前献艺所用,本两者都无不同,但因为阮家三小姐之事,最后宴会不了了之,献艺自然无法继续,母亲说我错过了最好的机会,日后便由不得我了。”
这么一说,梦妍菲身子一颤,没想到自己今夜无心的解围,竟然让萱妹妹落入如此处境,虽平日里也只太师府中规矩甚严,但从未想过会到了这种程度。
“你说,府中已经准备为你议亲了吗?”
虽说世家女子亲事向来不由自己做主,但太师府已然到了那种地位,那里还需受人掣肘,只需忠于陛下便可一世无忧,硬是把自家小姐推出去算是什么事情。
如此想着,提着的心放下一些,大概也是想让她莫要对旁人动了心思吧,当下只能开口宽慰着。
“妹妹何许这般担心,太师向来疼你,即便是老爷夫人想做什么,也断然不能委屈了你,你万不可因为那一言半语暗自神伤,更何况京中男儿那么多,你又怎知府中安排的,不是最好的。”
这话说得,其实自己都不是那么相信,毕竟在利益面前,除非真的放在心上,若不然,谁能说的准。
辛萱又怎么没有如此安慰过自己,但,今夜的处境自己看的清清楚楚,二皇子三皇子五皇子都要选妃,在京中能被选中,身后有家世能帮衬的上的,也就只有那么一些。
哪怕是为了太师府的安危,父亲都会慎之又慎的选择,到时候自己哪里有反抗的机会。
“梦姐姐,你说的没错,但太师府看似只受皇上管辖,但陛下对几位皇子的态度,却也值得考量,最有可能的那位,府中注定需要有家世显赫的女子。”
只可惜我从不愿嫁入皇家,这句话辛萱没有说,也不能说,这毕竟是皇家的别院,关于那些事情总不能说,更不能给梦妍菲带来祸事。
梦妍菲哪里能不知道她的苦楚,自己并非不知道这些,只是被那些规矩束缚的,早已经不知道反抗为何事,只要能为家中获得一线生机,做什么以后什么重要。
但是这些话显然不适合与辛萱说,所谓的宠爱,最后都会在你身上收回同样的回报罢了。
“萱妹妹,还是得想开一些,毕竟也不一定就必须是我们,更何况船到桥头自然直,谁能想到向来关心玦王殿下的陛下,会给指一门那样的亲事,所以对未可知的事情,还是别太忧心了,何苦伤了身子。”
这么一说,辛萱倒是想起今日在高台上坐着的那位女子,她恬淡冷静,不仅能端正的不受任何人挑剔,还能偶尔和绝望殿下耳语,那样的处境下那般怡然,怎可能是简单的女子。
想到这里,不由得笑了出来,玦王殿下性子暴戾,有那样一位王妃,又有司侍大人自请上门,却也不知这中间有没有什么有趣的事情。
“姐姐放心,我不过是今夜一时想不开,想来此处做做而已,毕竟回去后总少不得得面对那些,却是让姐姐跟着忧心了,不过,姐姐可知,玦王妃是怎样的女子。”
说起阮桃,梦妍菲也是一阵赞赏,旁人不知,自己却清楚得很,怜儿虽然聪慧娇纵,但从来不会用自己的身份做什么,更不会关心与自己无关的事情,今日那般,定然是是有人在身后指点。
而敢和那位公主如此的,今夜冷眼看着也只有玦王妃了,毕竟宫里那些人,向来高高在上,从来不在意那些人的生死,怜儿又是最受宠的,在利益驱使下,谁又愿意她出这些风头。
冷眼瞧着她和玦王妃并无甚关系,但就凭她和玦王的关系,能和王妃关系变好不足为奇,王妃聪慧心系那些有同样遭遇的人,如此一来,一切都变得顺理成章。
不得不说,梦妍菲确实是聪明,而且能抓住事情的关键,还会分析人的内心,就连帝后都不一定闲的清楚的事情,只是凭借那些简单的了解,就分析的一清二楚。
只不不过此事谁都不会知道,这些身份各异的女子,竟然会因为今日之事,一环套一环的凑在一处,最后还成了自己从来不敢想的模样。
两人说了许久,这才把她的情绪稍稍安抚下一些,此时比之刚刚,更是清冷了不少,两人这才相携着准备回各自的院子中,恰是这个时候,五皇子毫无遮掩的出现在二人面前。
两相面对着彼此的时候,眸色间全都闪过一抹错愕,谁都没想到会在此处相遇,但既然见到了,也断不能当做什么都没见过。
两人款款行礼,微微欠着身子,“臣女参见五皇子殿下。”
五皇子本想着在湖心亭坐会,散散身上的酒气,也好趁这机会思虑一下接下来的事情,照着今夜的状况来看,被指婚已经指日可待。
虽说若要成大事,需要的还是那些身世显赫的人做支撑,但还是不想要那种让人心烦的女子,再加之又不能让父皇发现那份心思,高低之间总得有个取舍。
那些大家贵族的女子,虽是最好的,但那些地位低下的,却是最容易掌控的,此刻看着突然出现的两人,刚刚压下的那份心思再次浮上心头。
“既然是私下相见,二位小姐不必如此多礼,只是今夜天气并非太好,更深露重的,两位小姐没有回闺房说话,竟是在此处,倒是让本宫不得不钦佩。”
五皇子确实想从她们二人中选一人,但更清楚过犹不及的道理,这般夜色下,保持距离才更能让她们心生好感。
果不其然,二人本还担心二皇子会借着身份做些不应该的,但这会被他的谦恭有礼所安抚,初见时的防备已经退下许多。
辛萱心情不好,梦妍菲也没有让她来应付此事,“殿下莫要这么说,我们二人不过是贪杯多喝了些酒,觉得有些不舒服,出来吹吹风倒是能清醒许多,这也就准备回去了。”
其实心里却是想说,若不是你突然出现,我们二人现在都有可能已经回到院子中了,心中的腹诽并未显示到脸上,那份进退得当更是让五皇子觉得属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