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勉这几日也派了人去南方,可得到的结果却也有些不尽人意,只等着二皇子那边的消息,这会听到他找自己过去,匆忙和自家父亲交代了一句就去了皇子府。
刚一进去,就看到二皇子那失神的样子,眉头紧紧蹙起,只觉得今日也不会得到什么好的结果,果不其然,还没等自己开口询问,就听到二皇子心有余悸的声音。
“吴勉,你说,他们是什么人,本宫派去那么多人,怎么就抵挡不了他们呢,就只回来这么一个,一个啊,还是那么血迹模糊的样子,就算是在战场上,也无非不过如此了吧。”
吴勉没有见过那凄惨的样子,但从自家那边回来的人口中,也不难想象是什么状况,可现在最要紧的不是那些人的处境如何,也不是他们的伤势怎样,而是皇上要的答案。
那些人被皇子府养着,不管最后是身首异处还是荣耀加身,都是自己的机遇,就只是这样就能刺激到这位皇子,那若是日后真的到了不得已的时候,他岂不是会坏了大事。
“殿下,这些都不要紧,最重要的还是问清楚南方的状况究竟如何,这样陛下问起的时候,您才能有应对的方法,此事皇上交给您,足以看出他对您的倚重,您可千万不能落了下风。”
这句话让一直心悸的二皇子回了神,是啊,父皇还等着自己回禀,若是事情一直耽搁下去,被老五他们抢占了先机,岂不是平白浪费了这样的机会吗。
想到这里,刚刚的所有怜悯和质疑都不复存在,双拳紧紧一攥,仿佛下定了什么决心一般,再睁开眼睛的时候,已经是一片清明。
“表哥说的没错,是本宫刚刚有些妇人之仁了,既如此,那我们就先去看看那个唯一的存活者,他若是再带不来什么好消息,恐怕还得再继续派人前往了。”
见他已经不似刚刚的样子,吴勉心中虽然鄙夷,但表面上却还是一片恭顺的样子,一句“但凭二皇子吩咐。”极好的取悦了二皇子。
府医之前也从未见过这么惨烈的状况,就算是在清洗伤口的时候,都感觉到有一股冷风在自己头顶盘旋,每有一个动作,都会感觉到瑟瑟发抖。
就只是简单的清洗伤口,就花费了将近一个时辰,本就已经是秋日的天气,府医的汗水硬生生的浸湿了衣衫,随意的抹了一把,这才将自己买回来的护心丸,让他吞了下去。
这才有机会慢慢的给他涂抹那些金疮药,无数次的在心里告诉自己,他已经没有感觉了,感受不到自己的动静,也不会感受到痛。
就只是这么一阵折腾,半日的功夫已经过去,才刚刚坐下,就看到了二皇子和吴大公子前来,刚落下的心瞬间被提起。
小心翼翼的起身,凑到跟前回禀着那人的状况,可越是说到后面,越是觉得殿下有些怪怪的,就好似刚刚那么在意的人不是他一般。
“殿下,他是因为一路上失血过多而导致的昏迷,奴才刚刚已经给他清理包扎了伤口,虽然命不致死,但现在一时半会还醒不过来。”
殿下若是有什么事情的话,就不必在这里等着了,可这最后一句话,在二皇子阴沉的目光下,终究是没敢开口,话到嘴边又换了另外一句。
“奴才这就去帮他熬药了,待会若是有什么事,您再派人找奴才过来。”
见他没有反驳,小心的退了出去,关上门的那个瞬间,才拍了拍自己的胸脯,今日这事总归是躲过去了,至于那个人的性命,就只能看天意了。
府医说的确实没错,那人确实是因为失血过多昏迷过去的,但带着伤跑了那么久,尤其是身后还有人追,不管是身体上还是心理上,都受到了极大的挫伤,想醒过来哪里那么容易。
而且这看着也不是什么好事,就算是他把话说完了,没准到最后还是会以各种理由离世,自己可不想蹚那趟浑水。
府医会有这样的想法着实没错,这会府里却也和他设想的状况相差无几,吴勉之前为了审问那些不开口的人,特意找人配了极具刺激性的药。
只要你有一口气,不管你现在是昏迷着还是如何,都会被强迫着醒过来,但只要一旦闻过那种药,到最后都无法逃脱精神失智的宿命。
二皇子之前也知道有这种东西,可却从来不愿用在自己人身上,这会看着,心里还有些不忍,可不等他说话,却是被吴勉的一句话,把所有的悸动压下。
“殿下,都已经到了这个时候,您万不可妇人之仁,若不然的话,到手的东西都会拱手让人,你甘愿居于人下吗?”
是啊,自己不能放过如此的机会,想到这里,轻轻向后退了几步,终究是为了那个位置,做出自己最不愿的选择。
当药被吸入之后,只需要静静等待半柱香的时间,时辰一过,那人的眼睛微微睁开,看到面前站着的二皇子,拼着最后意思力气,说出自己一路带回来的消息。
“殿下,山匪,山匪人数众多,还有刺客,刺客跟着,我们,我们无法进去,只知道,知道,水患灾害严重,流民确有,确有其事。”
说罢,两眼一闭,再次晕了过去,吴勉还想继续用那种药,但却是被二皇子拦下,他已经说出所有他知道的事情了,没必要遭受这般折磨。
“表哥,罢了,他已经尽力了,再有多的也说不出来了,水患流民的事情,既然父皇都已经知道了,就算不得什么秘密,那些山匪想来也是真的存在,只是,那些官员想来接下来的日子要不好过了。”
他们二人在府中的猜测,外面的那些人根本不清楚,可这种焦灼的处境,却是让二皇子感受到一阵前所未有的危机感。
苏大人那日回去后,特意找了秦将军还有莫大人几人凑在一处,说起宫里皇上和自己吩咐的那些事情,心里也满是唏嘘。
“怎么就恰好是这个时候呢,那些流民毫无预兆的出现了,消息也直接传到宫里,在那之前咱们都一点消息都没有听说,你们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他说起这件事情,秦将军又想起那幢无头冤案,本是不相干的两件事,却是不知为何,被他硬生生的联系到一起,说不准那些都是同一人所为呢。
恍惚间闪过一个不可能的设想,但转瞬又否定了自己的猜测,只觉得是自己这几日太过疲累,脑海中有些混乱罢了。
他这又是点头又是摇头的样子,竟是让旁边的几人一起跟着着急了起来,没好气的问着,究竟是想到了什么。
在几人的目光注视下,极为不确定的说着自己都觉得不可能的事情,可在说出来之后,又觉得也有些道理。
“我总觉得,这些人有没有可能和当时行宫遇刺的人是同样的主使者,或者说,他们背后都有同样的一股势力,而此次流民突然出现,不过是有人加速了这件事情的发生。”
他这话说的不清不楚,但在这里坐着的都是官场上浸淫许久之人,哪里能听不出言语中的那份意有所指,气氛瞬间陷入了一阵静谧。
那日之后,几人都派了自己的亲信前往,路上虽然略是凶险,但总归没有受到什么大的伤害,也总会有消息传回,时不时的就会凑到一起,交换一下彼此的想法。
遇到涝灾是事实,有那些山匪也是真的,可远远没有传闻中那么可怕,更没有最初幻想的那么严重。
“你们说,这件事有没有可能是为了压下玦王妃的那件事情,若不然按照正常的速度,最起码这会京中才能听到一些音信。”
莫大人是唯一一个,与阮桃没有关系的人,同样是可以最为客观地看待这件事情的人,毕竟不管是苏大人还是秦将军,回到府中总能听到自家夫人的唠叨,自然会在冥冥之中心有偏向。
这句话却是让几人又回想起当初大街上沸沸扬扬的流言,那中间对阮桃的恶意,已经让人到了不寒而栗的地步,若仅仅只是如此的话,倒是没必要过分深究背后的人是谁。
这一夜,让几人彻底的把这件事情放到心上,即便是看着旁的消息,脑海中都会浮现出流民与阮桃的两种不同重影。
在凤帝问起的时候,苏大人将心中已经打过无数次腹稿的话说出,听到最后,本就深邃的眉变得越发紧蹙。
“你的意思是,这些事情全都是真的,那些官员真的敢在真的眼皮子底下欺上瞒下?”
苏大人其实想说,这本就是最常见的事情,可为了不至于让凤帝越发暴怒,只好转移着他的视线,说起平定山匪的事情。
说到这里,凤帝就被他的那些建议所吸引,与他商议起接下来的事情,但心里却是在想着,都已经过了这么久,苏大人那边都有了眉目,可老二,为何还是没有丝毫的动静。
苏大人不知道自己这么一说,竟是给已经处于水深火热之中的二皇子,又来了当头一棒,处境变得越发举步维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