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他心情好……我心情烂透了。韩尚宫,你们去吧,我可没兴趣,谈和肯定送了不少美人吧,女人被当做礼物送来送去的,我可没兴趣看这种大场面,祝你们玩得愉快!”告别离开,从韩尚宫变成“哦”型然后抿紧的嘴来看,果真送美女了,又可以充盈后宫了,也不嫌挤得慌。
也好,从今往后别来找她,跟异域小美女们巫山云雨去吧。
某处似乎重温起昨日的痛感,想到昨天的事她就气得跺脚,恨不得把地跺出坑来,她一眼也不想看见他。
刚想离开,回味起刚才所见所闻,以她对墨卿辰的了解,他那么目空一切的人,会因为南邵求和来个庆功宴?浮躁!虚荣!好 色!见色忘义!奢靡浪费!南邵跟安陵王攒了这么久的局,害他们奔波劳碌掉了好几斤肉,鬼门关都走几遭了,这就办……庆功宴了?还不请他们参加?!
换身低调的衣裳看看去。
不看白不看。
回去之后,跟翊王府的婢女借了身婢女的衣裳换上,就开始往正殿走。远远地,看见殿前阔大的空地密密麻麻围坐着宫女太监,人手一杯御赐的酒。空地中央,歌舞升平。
墨卿辰对这群随行的宫女太监倒是不薄,从前她在天坤宫的时候,嬷嬷就经常带来宴会剩下的美味珍馐,偶尔还有贡品水果可以分食之,还有皇上不爱吃的糕点什么的,宫人们都能分一分,也是平日里干活的快乐来源,墨卿辰对下人严厉时候严厉到让你怀疑人生,宽厚起来又觉得他有仁德之心。
这是她见过的宫人们头一回能体面地参加宴席,而不是在席间端茶送水,因而都分外欣喜。
沈可悠跟在倒酒上菜的王府婢女后面,赐第二巡酒了。颔首,确保不被高坐于上的墨卿辰发现。行到了女官宴席刚想帮前一个端着托盘的婢女给女官们斟酒,几位女官端坐得跟对面有画师在画肖像画似的端端正正。
不过,她并不熟练,以至于一只空杯顺着倾斜的托盘滑了下去,她没接住,早知道不帮忙了,她没多少宴席间伺候人的经验,这下帮的倒忙了,忙蹲下捡。却发现酒杯旁的地上有一滩水渍,准确说是酒水,她闻到了酒味。
抬头看,左侧坐的是位身着绯红女官服,发髻左右插着两抹垂穗的女官,有一点点眼熟。难道对酒精过敏?不胜酒力也不至于一杯也不喝吧。
她拿着酒杯起来的时候,撞上突然转过来的脸,吓她一跳。
僵硬陌生的表情,好好一张美人脸都变得木偶一般,像是不太舒服。这不是徐司仪吗?沈可悠没敢停留,前面的婢女已经走远了。瞥了眼她垂下的手里倾斜三十度的酒杯,看来这杯她也不喝。
徐司仪刚刚怎么没惊讶呢?不可能不认识她啊,她假扮宫女时候曾经栽在她手里,那会就打过照面了。后来她被突然封为贵妃娘娘,尚宫局的人对娘娘的起居用度是再熟悉不过的,她可是她们的重点服务对象啊。
“啊啊啊啊——”身后想起宫女的尖叫声和逃窜踩踏的声音。
连她眼前的宫女太监们都开始逃窜,场面失控。
发生了什么?!
为什么都跑?
明兰指着她做什么?她不就假扮个婢女吗有这么可怕吗?她们又不是没见过她在天坤宫当差的样子。
不是她,是她身后……
扭头。
我的妈呀!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叫得比谁都大声。
徐司仪的脸在融化!!!
这是什么自燃吗?
脸皮在流动……在掉……她捂着脸发出嘶喊的声音……僵尸片啊……
全场混乱,外围涌来几层士兵,疏导满场人快速从各个方向撤离。接着,她看见屋檐上的弓箭手,对准了离她只有三步远的女僵尸,只等一声令下。
腿软也得跑啊,要是扑过来咬一口她脸说不定也得化了,又是哪来的怪病。
沈可悠正撒开腿跑,却见远处的宫女回头又指着她喊,没听清喊啥,但是就是很紧急的样子,个个跺脚喊,她不由分辨口型,脚步放慢了,结果她们脸都喊得更狰狞了!
咋了?
手上一凉,低头看,一只白色的掉皮的手,蜘蛛红斑……
“不要啊啊啊啊,不要碰我!”沈可悠尖叫,然后脖子上戳疼,脖子定格住了,天,是刀……一个司仪,用刀子?!司仪怎么会有刀?
你们别过来啊,别放箭啊,我也是条人命啊,不能草菅人命的!
“大贞皇帝,没想到你能寻到破解我们独门换容术的办法,不愧是天下新主。”一个烧焦声带般的声音从耳后传来,她只觉手臂起鸡皮疙瘩。身后站的到底是个什么人,声带也能自由变幻,话里夹杂着几个正常的徐司仪的音色词,还有各种音色的词,甚至感觉有电音,听着莫名惊悚,声音还那么大,要震破耳膜。
墨卿辰起身,缓缓穿过自动开列的人群走过去,伴君左右的禁军将领们,手都警惕地放在剑把刀柄上,腿脚随步伐变换最好防卫的姿势。
在距离她面前两丈远的地方,他还在往前迈步,连她都觉得稍微有点太近了,在毒器的袭击范围内。魏统领终于出手拦阻了,全程只观察被刀抵着的女人的墨卿辰,停下了脚步,在哪停都一样。她脖子上似乎还没有血迹,她的表情在说她很害怕。
“徐司仪”笑了,她赌对了:“大贞皇帝,我在后宫潜伏这么久,又怎么会没找到致命的武器?不想贵妃娘娘在此被我划上一道一道,痛不欲生,就给我车马。我的耐心只有三个数的时间。”
她确实找到了他的弱点,但由着她出去,沈可悠的性命也不一定能确保无虞,先转移她的注意力:“你从什么时候起潜伏在后宫之内的?让朕猜一猜,冷宫下毒也是你的战绩吧,但你没想到她居然活下来了,后宫和前朝你都没成功搅乱。如今南邵在我大贞铁骑之下,安陵王也已沦为阶下囚,你是个忠贞的人,更不应该给他们雪上加霜,而是应该自刎尽忠才是吧。”
“墨卿辰,我就是自刎也会顺便让你后半生沉溺痛苦之中!再多废话,就是你害死你爱的女人!我能杀死你父王,能灭你大贞一朝,就能让南邵无需求和!”响起张狂的吼叫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