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药也太慢了，换衣服也磨蹭。这都多久了。
“好了。”
话音刚落，就和转过身的他私募想读。
猛然一见，她就被他眉目间不容反抗的英武之气震慑到，想后退。
他有与司空南和哥哥都不同的气质——权力在握的志得意满，杀伐果决，霸道征服。
在皇上面前不能说“不”，那叫违抗圣名，可她……不喜欢无条件的牺牲和服从。她得如何忍过三十天啊……
红薯的赏钱还没找到合适机会开口提醒呢。哎呀，她想什么呢，他是皇上，不能催债啊，得含蓄。
墨卿辰第一次见她不穿那身脏乱宫女服的样子。浅蓝绸衣，素颜乱发，有夜雨梨花落湿阶的零落美，越是脆弱得他一碰就会碎，越让他生出想亲手揉碎的暴躁感。
见她紧紧攥着被子，眼神紧张游离。
气从心来，蓦然起身。
禁不起什么风雨的白梨花，朕到底要忍她到什么时候！
“今夜你在这睡，明天一早跟崔尚宫报到。”
见他离开，沈可悠放下心来。
当妃子的心情可真紧张啊，萧妃和敏妃都不会觉得跟他同床坐着紧张吗……她们竟然还想尽办法承恩受宠怀孩子，啊，承恩……他是庆熙所说的晚上很尽责给力的那种吧。
想什么呢？！
抱住脸。
小脾气那么多，是要女子百般迎合伺候，上来自己……的那种才对。
妈呀，沈可悠啊，他一走你的思想怎么就放肆起来。还得是御药效果好，一涂上就不疼了，好困啊，终于可以睡觉了。
刚刚谁灭的灯？真好……
转日，因为没有闹钟，还没人叫她起床，以至于——
妥妥起晚了。
一睁眼，就觉得大事不妙。
关键是，至密内人的宫服都整整齐齐地叠放在床头了，放衣服的宫女怎么就不叫她一下呢，第一天上班就迟到，这是到新部门的大忌啊。
她们肯定开完例会了，更惨的情况是例会还没开完，她要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走进去，众目睽睽，充满敌意。
妥妥要被孤立，要被霸凌啊。
一路飞奔，冲向宫女集散地。
正好看见正殿侧一圈宫女围在洗砚池好像挺着急的样子。
“你们听说没，昨夜皇上宣见了沈翰林的妹妹，就是神秘的冷宫娘娘，至今，天坤宫居然没有一个宫女见过她的真面目。萧妃昨晚去太后那呆了好久，铁定是告状，今早皇上从福宁宫回来心情就不好。”一宫女说道。
“岂止是不好啊，太后赐的鹿鞭汤药我熬了之后端进去，皇上的眼神都快把碗劈碎了，然后我足足罚站了一个时辰，腿都快断了。桃酥，这事你见着了吧。”
“见着了，我进去研墨，看见你端着口碗站门边就知道事态不对，后来那碗……肯定又端出来了吧。可是太后懿旨我们也不能违抗啊，每日的汤药还是得送，啥时候能不送啊，轮到我送药的那日，我想死的心都有了！”
“别说了，现在这砚怎么办？和叶的活，我不干啊，别给我，早上刚被罚了半个月月俸，当时皇上是这么批的：‘你当朕是你兄弟吗？不看看是什么身份，竟然敢多嘴多舌自作主张！’当时我感觉没命了……”
这话听着怎么这么耳熟呢。
“也别给我，今早在庭院拔草，皇上回宫刚好路过，被批头发凌乱，不照镜子看看哪点像宫女。我早上明明刚扎的辫子啊，总之，我的乱发就不去惹怒皇上了。梨酥你去。”
沈可悠在外围瞧着听着都觉得心惊胆战。
接着，她们似乎在推搡什么东西。
“不行不行不行——”
“我不去我不去——”
……
沈可悠轻轻拍拍眼前宫女：“那个，姐妹们，你们看到崔尚宫了吗？我找崔尚宫报到，我叫……”
“可悠？你就是可悠吧！崔尚宫说今日有临时代班的宫女，和叶年满出宫了，她的活没人替，所以临时找了人来，就是你吧，我叫桃酥。”
原来如此。崔尚宫真是安排得明明白白啊，原来她是个天坤宫实习生，太妥帖了，单位正式员工们里对没有利益关系的实习生一般是和颜悦色，照顾有加的，这个身份不错。
“我叫梨酥。你就是昨晚疯疯癫癫，嚎啕大哭地跑进偏殿冲撞了沈翰林的代班宫女吧。”
是这样的吗？沈可悠没想到版本会是这样的。
“哎呀，来新人了呀。能理解，伴君如伴虎，你哭成那样不想进天坤宫我们都能理解，肯定是得罪自己宫的嬷嬷了吧。”
天坤宫的宫女才深深地能感受到他难伺候啊，同道中人呐！别的宫的宫女还挤破脑袋想进天坤宫伺候呢，旱的旱死，涝的涝死，信息差导致了万千少女错误的念想啊。
……
好热情，好能说的宫女们啊，天坤宫的打杂宫女都冰雪聪明，容貌上佳。
咦？怎么突然不说了。
她们互相开心对视，一副达成协议，找到替罪羊的样子是怎么回事？她咋看不懂呢？
突然，手上被塞了冰冰凉凉的东西，低头一看是只很看着就挺贵的打磨圆 润的黑色砚台。
“可悠，新人就是要多学习，多历练才行，不然你怎么成为像崔尚宫这般优秀，被皇上留在身边的尚宫娘娘呢！添水磨墨的活就交给你了！快去书房啊，皇上等着呢，晚去一步该生气了。”桃酥的手跟触电似的第一时间放完就缩回去。
宫女们纷纷离开一步远，满面笑容：“加油哦可悠！”
“快加水吧，我们先走啦。”
“崔尚宫那我们会禀明的，说你可勤快可勤快了，你放心吧！”
渐说渐远。
徒留她一人拿着仿佛比一袋米还重的精巧砚台，垂头丧气地立着苦笑，目送逃出生天的姑娘们远去。
问题是，打多少水？怎么磨啊？她从来都买现成的墨啊，这活不会啊。
没办法了，硬着头皮上吧。从洗砚池舀了满满的水，心想多总比少好，多了还能倒掉，少了还得跑一趟。
小心翼翼地捧着，生怕被过往的宫女太监撞到洒一身。
终于一路问路问到了皇上所在的书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