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莓糖。”
她摊开手掌,扬了扬下巴向他索要奖赏。
“我去拿。”
他收拾了碗筷,起身去拿草莓糖。
他出去后,江浅就靠在枕头上,一边把玩着小夜灯,一边等待他的身影。
她又等了很久,久到嘴里的苦味都要没有了。
她轻轻阖上眼睛,小憩。
良久,房门被打开,男人有些喘息,白色的T恤后背湿了一片。
“浅浅。”
“浅浅?”
她含含糊糊的梦呓,他怔住,有些犹豫有些为难有些不忍,他不想叫醒熟睡的她,又不想让她嘴里充满她讨厌得苦味入睡。
“你回来啦……”
她黏粘糊糊的声音打破了他的纠结,她撑着床坐起来,脸上回了些笑容。
“浅浅,吃糖。”
江浅看了一眼糖盒,是新的,还未拆封。
“你刚刚出去买糖了?”
“你包里的那盒没有了,我就去外面又买了几盒。”
“这么晚了,没有了我就不吃了,干嘛跑那么远去买……”
她伸手,想替他擦去额前的薄汗,却被他躲开,他捉住她的手腕,将糖放在她的手心里。
“你吃糖,汗脏,我去洗澡。”
“我又不嫌弃你。”
她将糖果含在嘴里,笑出了声。
“吃完了就睡吧,我一会就回来,好吗?”
他垂眸,身上晕了层暖黄色的光,她在心里轻叹,温柔藏在光里。
“好。”
她轻轻亲上他的脸颊,而后满意的躺下闭上眼睛。
他替她掖好被角,才起身去冲澡。
他进了浴室后,她睁眼,关了夜灯。
宋怜房间里的灯光,还大亮。
纪尘坐在沙发上,望着对面沉默不语的女人。
“怪我。”
良久,他轻叹,紧紧的握住拳头,男人声音里有隐忍和懊悔。
“怪我胆小。”
他咬着牙,在听到宋怜一字一句的讲着从前的时候,他心如刀割。
他以为,她喜欢那个男人,是因为那个男人有吸引到她的地方。
谁知道,是她误认了。
她的所有感情,都应该是他的,自始至终,都是对他的,是他送的便当,是他背她去医务室,都是他。
这一切,都因为他的退缩,而错过,是他,差点毁了她。
“不怪你。”
“是他,是他偷了别人的感情,他该死。”
她狠狠的捏住衣角,眼底有厌恶和憎恨。
“我很抱歉。”
“二十年了,我折磨了你二十年。”
她垂眸,嘴角轻颤,她已没有资格再说爱,也没资格在说重头来过。
“小怜。”
他起身,蹲在她的腿旁。
“我是自愿的。”
他覆上她交叠颤抖的双手,轻轻的安抚着她的情绪。
“娶你,是自愿的。”
“养你,是自愿的。”
“爱你,也是自愿的。”
湿润砸在他的手背上,他抬头,她低头,眼泪一滴一滴的滑落,他们都沉默,只能听见她的抽噎。
“对不起,让你一个人呆在国外那么久。”
“欢迎回家。”
他抽纸,擦去她脸上的湿润,她再也没忍住,弯腰环住他的脖颈,哭声和抽噎声,还有含含糊糊的呓语,全都隐没在他的怀里。
这一夜纪泽衍搂住了江浅,宋怜搂住了纪尘。
长夜包藏肮脏,总有一隅一角,有人不那么太平。
女人堕落的坐在地上,周围遍布着酒瓶,她的公寓里灯光大亮,她开始害怕黑夜,开始不敢入眠。
她能做的就是用酒精麻痹自己,只要醉了,她就想不起来了,想不起来自己做的事了。
可她不甘心,她已经无路可退了,她像个老鼠一样,躲在肮脏的洞里寻求那么点心安理得。
她如此狼狈,可他们却恩爱相偎。
“我为了你放弃了那么多……你为什么不看看我……”
酒罐子被她捏到变形,他那张对她厌恶又冷漠的脸,和对江浅宠溺放纵的笑颜,在她的脑海里挥之不去,她狠狠的将酒瓶砸向电视机。
“凭什么……”
黑夜里划过她的喊叫,刺耳狠戾。
他们回来后的这两天,纪泽衍好像都很忙,总是在他的公司和江浅的公司两边跑,她甚至能感觉到,他在拼命的挤时间来准时接她下班。
坐上他的车后,他就戴起了耳机开始听卫丞的汇报。
江浅也不敢打扰,坐在一旁默默的画着稿子,安静等他接完电话。
“对了……晚上老师他们回来,组了个饭局,你要忙的话,我就让他们把饭局推迟。”
他挂断了电话,摇了摇头。
“我有空。”
“你最近好忙啊……”
她小声的嘀咕,见她这番模样,他轻轻勾唇。
这些天合作方出了问题,他自然是有些忙了,晚上回去的时候,她都睡着了,早上他走后,她又未醒,自然是除了下班这个时间段以外,见不到他的。
“后面会更忙的。”男人想了想,笑的意有所指。
“啊……这样啊。”
她点点头,轻轻叹了口气,没去多想。
想到自己的哥哥好像整天都游手好闲一样,父亲总是会骂他的,想来,他肯定也在他们不知道的时间里,和纪泽衍一样奔波劳累吧。
“诶?去哪?”
她侧头看了一眼窗外,并不是回家的路。
“我现在要去忙一件很重要的事。”
他打着方向盘,认真的看着前面的路,她盯着他的侧脸良久,终于想到这话不对。
“不是……你要带我一起去吗?会不会不方便啊?”
“不会,缺了你,就没有意义了。”
他轻笑,她怔住,所有的不解在看到民政局那三个红通通的大字后,全都消散,取而代之的是奔涌而出的惊喜和激动。
“你……哎呀……我现在,这么憔悴……”
她慌不迭失的拿出镜子,一边抱怨一边认真的整理着头发,她不满,觉得自己未施粉黛的脸苍白又平淡。
“我今天好丑啊……真是的……怎么办……”
他停车的功夫,她掏出两只口红,涂涂擦擦,最终还是不太满意的叹了口气。
“你怎么样都好看。”
笑意蔓延至眼底,他伸手替她擦去嘴角的红晕,小姑娘明明红润的很,皮肤光滑的像个娃娃,也不知怎的让她不满意了,分明是美而不自知。
“这是什么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