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敲了敲浴室的门，一条还挂着水珠的白暂的手臂伸了出来。
他看了一眼她的手。
又想到了刚刚。
“纪泽衍？衣服呢？”
她的手在空中胡乱的画着，好像在寻找他的位置，男人回神，将衣服塞进她的手里。
她抓住衣服，也抓住他那颗躁动的心。
浴室里，江浅穿好他给的睡裙，还有……
唰的一下耳朵根又开始滚烫翻红。
他还真是，一应俱全。
这房子标准的三室一厅放大版，一间书房一间衣柜一间卧室。
卧室很大，她看见了，有两个浴室。
男人不语。
他总不能说，她的手把他的魂一起勾进去了吧。
“现在去。”
他转身，闷闷的回了她一句。
江浅吹干头发，就去了沙发上坐着，她收拾了刚刚的残局，将纸全都扔进垃圾桶，扎进垃圾袋，放在了门外，想着明天上班顺带扔掉。
她抱着姜饼人窝进沙发，等他出来一起去睡觉。
她看着姜饼人，失笑。
他第一次，送她的礼物，便是一个超大的姜饼人玩偶。
他们确定交往的那天，是圣诞节。
想着，她微微垂眸，
他走的那天，
好像也是圣诞节。
她一开始觉得，姜饼人丑萌丑萌的，不知道纪泽衍怎么看上它的，竟买来送她。
后来他说，江深告诉他，她喜欢玩偶。
所以他就挑了个圣诞主题的玩偶。
后来的每一个夜晚，她都抱着它睡觉。
江深就告诉纪泽衍，她喜欢的不得了。
后来“江浅喜欢姜饼人”这个记忆，被他刻进了脑海里。
纪泽衍好像从来都不知道，
让她喜欢的不得了的，
是送她姜饼人的他啊。
“怎么不去房里？”
他穿着灰色大T黑色睡裤，擦着微湿碎发。
他褪去西裤衬衫之后，
她好像又看见了曾经穿着校服的轻狂少年。
他一点未变，
也始终爱她如初。
“想等你一起。”
他擦干头发，走到沙发后面，俯身直接将缩成一团的她抱起来。
他好像抱着个球一样，她的后背抵着他的胸膛，她都能感受到他搏动的心跳。
四年前纪泽衍185，现在怎么说也要比当年还高一点，他手臂紧紧箍住她，身影完全笼罩着她。
那种熟悉的安全感，
又重新回来了。
他将她放在床上，然后自己也钻进被子里，她移过去抱住他的腰，贴上他的胸膛。
他长臂一伸，关掉了亮眼的灯，只留下一盏微弱的小夜灯。
“还是把夜灯关了吧？”
他以前有失眠症，一点动静一点光亮都不能有。
她不知道他怎么患上这种病的。
她特地去问过，
医生说，应该是他有过创伤。
是心理医生说。
“不用。”
“你会不习惯。”
他下巴抵着她的头，语气柔柔的。
江浅微愣，
她是讨厌黑暗，
但她可以为了他，
隐入黑暗。
“纪泽衍。”
“关掉。”
男人微怔，最终还是将夜灯关掉。
卧室一瞬间陷入黑暗，他们看不清对方。
他感觉到腰上的手臂更加收拢了。
她明明就很害怕黑夜。
“说了你会不习惯的。”
他轻轻斥责她，他习惯了黑夜，关了灯约莫十秒，他就能看清她。
看清她禁闭的双眼。
“你把我抱紧。”
“抱紧就不害怕了。”
她未睁眼，他却看到她勾唇，黑夜里她偷偷绽开嘴角。
他服从指示，紧紧的抱着她。
“我们浅浅，太瘦了。”
他想要抱紧她，却又害怕，她的腰太过纤细，好像一用劲就折断了。
“嫁给你以后，就会胖的。”
“为什么？”
“会怀孕。”
她说，他听着。
“一怀孕，身材就会走样的。”
“那多生几个吧。”
他应着她的话。
小姑娘一拳轻轻打在他的胸口，不重，像是娇嗔的责怪。
“你想我胖死吗？”
“这样除了我，就没人要你了。”
“那你也不要我了怎么办？”
“我不会不要你。”
“我属于你。”
“我的从属关系里没有抛弃，只有死离。”
他说的很认真。
认真到江浅差点忘记，
他丢下她整整四年。
“你已经抛弃过我了。”
“我从未抛弃过你。”
“我只是不在你身边，但是你一直都在我心里。”
“你好像个渣男。”
男人轻笑，轻轻拍着她的后背，像是在哄她睡觉，她没有了刚隐入黑暗中的紧绷感，已经放松了下来。
不久，怀里的人便没了动静。
她睡着了，
在黑暗里，
在他怀里。
他想习惯在黑夜里开着夜灯，
但是他的身体却没办法适应。
女人沉吟了两声，像是梦呓。
他低头，亲吻她的额头。
她又往他身上蹭了蹭，
他也闭眼，沉睡过去。
该换一种说法了，
他不必习惯夜灯，
他已经拥有了光，
在黑暗里，
在他怀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