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学了料理,插花,马术,我还去考了钢琴,那个最费时间。”
“学这么多啊,吃得消吗。”
“就是要吃不消啊。”
她垂眸,嘴角始终带着笑意。
其实她难过了。
就是吃不消,要忙到精疲力竭,这样在夜晚来临的时候,她才能沾床就睡。
她学习很多很多东西,不断地上课,不断地练习,不是因为自己有多热爱。
只是想让它们榨干她所有空缺着的时间,让她没空胡思乱想,没空哭泣,没空抑郁,没空回忆。
可是后来她才发现,都是徒劳,远远不够。
她就是会想他。
他存在于,她每一个走神的空隙里,每一个挫败的瞬间里,他在她所有的美梦和噩梦的时空间穿梭。
她这么没有耐心的人,连等待都学会了。
“很累吧。”
他垂眸问了这样一句。
“很累。”
她抬眼,回答的异常的认真。
“学习很累。”
“但是等你,不累。”
这场分离的最大受害人,她觉得不是她。
他离开,她的身边依旧有些家人,朋友,陪伴她的人很多。
但离开她,他什么都没了,没有陪伴,无处倾诉,他要承受的压力,远比她多的多。
她一身轻松,他却被责任压倒,他憋着所有委屈和难受,最绝望的时候,甚至需要吃药。
其实他的抗压能力很强,可这样刚强的人,都会抑郁到靠药物维持正常生活。
“好吃吗?”
她换下严肃的状态,杏眼又眯起来,小姑娘的瞳孔有星星点点的亮光,她期待着他的点评。
“比我做的好吃。”
“那以后我做饭?”
“拿针线和画笔的手,怎么能干这种事。”
他挑眉,是干脆的拒绝了。
“你这签上亿合同的手就行?”
“刀切菜很危险,油溅到手上,你会痛。”
“我哪有那么娇气。”
“是我娇气,我舍不得。”
“那你没有再能吃到我做的菜的荣幸了。”
“嗯。”
男人喝了一口果汁,他的泪痣又被裹紧眼尾的笑意里面。
“我只要,能娶到你的荣幸。”
“恭喜你如愿以偿了。”
她微微抬起下巴,模样好不嚣张的骄傲,她得意着,听着他诉说爱意。
他很快要回归工作中,她原本并没有睡午觉的习惯,奈何听着他嘴里的专业术语,她就困。
于是小姑娘在他面前,不自觉地打起瞌睡,她撑着脸,小头一点一点的点豆子,她几次往下坠快要砸在桌子上。
男人注意到的时候,胆战心惊的走过去将她放躺在沙发上。
“我睡会儿等你好不好。”
小姑娘眼睛睁不开了,她亲亲他的手心,又转了方向,找了个舒适的姿势。
“好。”
男人拿毯子盖住她的肚子和腿,才回到办公桌工作。
正午的太阳过于刺眼,温度灼热浓烈,少年带着少女来到法院。
“我不想进去。”
少女咬牙,死死的拽住少年的衣角。
“我们去找姐姐玩吧,我不想进去。”
“乖,你什么都不用做,哪一方都不用袒护,他们抛弃你了,你不必有负担。”
少女有些颤抖,不是害怕,是愤怒,是厌恶。
明明可以和和平平的离婚,却非要闹上法庭。
明明知道对她的伤害很多,却又要她来证明各自的清白。
一定要让她说出伤害另一方的话,一定要把所有的责任都推给她,她才突然发现。
爱变成恨,真的只在一瞬间。
少年陪着她进去,又坐在下面等着她结束。
中场休息的时候,少女被母亲拖了出去,女人歇斯底里的朝她吼。
就像是她,多没有良心一样。
“钱就那么重要?”
少女忍着眼泪,甩开女人的手。
“你懂什么?”
“你真不要脸。”
少女的眼泪死也不流下来,她倔强的瞪着眼睛,瞪的眼眶酸涩,瞪的血丝通红。
“啪。”
女人抬手又落下,少年赶来的时候,少女的脸上已经出现了掌印。
“你干什么。”
少年沉了脸,一把推开女人,女人踉跄着靠在墙上,少女见到他来,终于没忍住哭出来了。
“你干嘛打女儿!”
男人也赶过来,看到少女哭,心里终究是舍不得,即便如此,他也只是嘴上这般说说。
他没有上前安慰,甚至没有再继续辱骂女人,他只是摆出一副很担心的表情,却冷漠的似旁人。
他比女人还虚伪,女人至少有片刻的怔愣,至少向她靠近了两步,至少想要伸手去抱她。
可是她没有办法再抱她了。
因为少年将她紧紧的圈在怀里,她埋进他的胸口哭,好像他是唯一的精神支柱了。
“她已经成年了,不需要你们再抚养。”
“你们有什么仇什么怨,你们自己解决,从此以后,别再来找她。”
“你这说的什么话!她是我女儿。”
男人反驳,气势却不敌少年,他知道少年无法无天,说不准,还会挨他一拳。
“外面养了那么多人,还有闲钱养家里的?”
少年勾唇,眼神阴沉可怖,男人张张嘴,一句话也回不出来。
“落落……妈妈是爱你的。”
女人低头,眼里有为难和委屈。
“你们的爱太廉价,配不上我的宝贝。”
“这样。”
少年挑眉,从口袋里掏出支票。
“我把你们廉价的爱买下来。”
少年将两张支票扔在他们的脚下,眉眼笑的张扬肆意的很。
“拿了钱,就别再爱她了。”
“我怕你们以后,又学会什么道德绑架过来迫害她。”
“你这是什么意思……”
“温……温……”
少女抽噎着仰起头,拉拉他的袖口,示意想走。
“我带你走。”
少年弯眉,将她护在怀里往外面带。
他还是没有开车,骑着舒适的小电瓶,她坐在身后,环抱着他的腰。
她的小脸贴在他的背上,眼泪也一并擦在了他的衣服上。
“哭什么,我又不是养不起你。”
少年单手扶着车把,另一只手背到身后去摸她的脸。
他的指尖触碰到她的鼻梁,又往旁边移了移去擦她眼尾的湿润。
“我有钱。”
“你只管爱我就行了。”
少女嘟囔着,将他抱的更紧。
“我都忘了,我家宝贝还是个小富婆呢。”
少年轻笑,又摸了摸她的脸,才收回手重又搭在车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