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摇看向镜中的自己,特意抬脚离妆台那面圆镜稍远了几步,好能将全身收入眼底。
她满头的青丝被两根玉簪暂挽于脑后,便于仔细的对量嫁衣合不合身。
她脚下微转之间,身上的衣裳面上光华流转,那牡丹花枝轻 颤,不胜娇羞;挥一挥双臂,层叠的广袖将胳膊化作蝶翼,如意牡丹鸳鸯白首,章摇眼中不由得盛满了水光,熠熠生辉。
“很是合身,丝毫不错。”镜子中的佳人忍住汹涌的泪意,笑着说道。
云娉婷都目瞪口呆了,她不住的围着阿摇打转,随即摇头赞叹,“都说女儿家最美的时候,便是出嫁做新酿子之时,阿摇,你这嫁衣着身更添三分美艳,叫人恍若看见月中仙,不忍惊扰。”
这话说的很是痴迷,小环无奈的捂住眉眼,自家云姑娘这表情也很配得上‘痴迷’二字,她这个做婢子的都觉得有些羞赫。
好似章二姑娘被自家姑娘调戏一般。
“你即这般心动,何不也快快请求长辈将你的婚事提一提,自个儿当这最美的新娘,岂不圆满?”章摇伸手点了点她的圆脸蛋,柔软的触感让她很是留恋,忍不住又上手摸了摸。
说到这里,云娉婷低下头看着自己摩 挲的脚尖,嘟囔的说道:“先前不知道为何,我娘她好似忽然对卫哥哥心生不满,甚至变本加厉不许我与卫哥哥碰面。”
这事章摇自是听闻的,不但如此,且她还知晓云夫人的用意,想必是特意敲打一番卫统领,男儿在世成大事者不拘小节是不假,可太过于不择手段那便过于无底限。
一时的疏忽可以纠正,可若是一世源源不断的疏忽,那这样的婚事也不会长久,女子更何谈去体会幸福?
“阿若,卫统领管理禁军,素日 本就繁忙,若是总特意抽空来看你,传扬出去只怕旁人会说道你的是非,想来是伯母特意为了规避人言,这才出此下策的,你该体谅伯母的。”章摇拍了拍她的肩膀,劝解的说道。
“其实你说的我都懂,我娘困着我,可我爹却跟我透漏了消息,”云娉婷小心翼翼的抬手摸了摸那嫁衣的垂袖,浑不在意的说道:“待正月过去,卫大将军便会回京述职,到时候想必……”
她圆嘟嘟的眼睛对着章摇别有意味的眨了眨,章摇立刻心领神会,两人但笑不语。
至于小环已经蹲在角落帕子捂脸地不说话了,敢情她家云姑娘都已经恨嫁了呀!
开年之后的正月十二便是立春时节,也是御赐成婚的好日子。
但在前一天,章摇心中还有些忐忑之时,毕竟婚嫁这样的事情,总是要让她鼓起莫大的勇气的,甚至心烦意乱的,什么也不想做,就揪着手中的帕子盯着窗外出神。
明日黄昏一过,自己就真的嫁做他人妇了,不再是晋阳侯府的二姑娘,而是沈夫人,沈之衍的妻子。
心中惶惶不安,她便抬脚走到了那已经被衣架撑起来的嫁衣跟前,正出神地打量着嫁衣的时候,银环人未至声先到,那欢喜劲儿透过了门墙,传入章摇的耳中。
“姑娘,姑娘,快随奴婢出去看看,有贵客到了呢。”话都说完了,银环才忙不跌地拎着裙摆跨进门槛,跑进来屋内。
毕竟是侯府唯一子嗣的婚嫁大事儿,从开年之后便断断续续的有远亲过府,因着路途遥远,大多都是将将过了个年,便赶上了路途,为的就是刚好送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