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门关上的时候,床上假寐的黎老偷偷的睁开眼睛,随即想到人已离开,随即庆幸自己逃过一劫的坐起身来。
只是刚穿上靴子站起身,就看见屋中直挺挺立着的小弟子,黎老顿时不知做些什么是好,这小子不是方才出去了么?
似是料到了老师的心中所想,沈之衍开口解释,“思来想去,学生还是想要听听老师的肺腑之言,故而特意掩门为示。”
这小子越来越精明了,先是伪装自己已经离开,特意将门关上,而后趁着自己放松戒备起来,逮了个正着。
黎老面上有一抹红晕,没好气的瞪着自己的小徒弟,“一天天,你怎么那么闲,老夫饿了不跟你多说。”
直硬撑着溜出了屋子,晋安迎面和黎老请安的时候,就看见黎老匆匆与他擦肩而过,连一句话都没有多说的样子,不由的呲了呲牙。
“大人,您做了什么,黎老脸都不曾洗,衣裳还是皱巴巴的,就这么出去啦?”
“道家讲究无为自然,师父大概也是这么想的吧。”沈之衍还能说什么,说师父心中藏事不愿意被自己追问,所以慌张离开,甚至顾不上自己的颜面?
不过还好,身为帝师,哪怕蓬头垢面,也没人敢说闲话,还会敬着说帝师好风姿,不同凡响。
至少现在观主桌前蹭饭的帝师,就听见了观主这般说,顿时觉得这饭菜都不好吃了,他捏着筷子抬头看青云子,“还能不能让我安心吃一顿饭?”
“早上被那小子追问长……风,如今你有来打趣,我可真是走哪都不能消停。”黎老没滋没味的吃着素菜,眼皮子都耷拉着。
青云子手下也是一顿,抬眼看着他,“故人之事,总会有人惦记,或许他也有后人亦未可知。”
“秘密永远掩盖不了天长地久,总会有世人皆知的那日,因为他是长风。”这些年自己困守道观,不愿下山去看一眼,还不是因为昔年那一次下山,便铸下了大错,以至于心结未解,至今还勘不破。
困守的不只是人,还是那颗心。
章摇站在祖坟入口里,看着表兄与守在此处的族老交谈,随即带着自己朝着其中一冢走去。
墓碑上刻着那人的身份姓名,章摇怀着肃穆的心认真的凝望着,她一眼就记住了亲生祖父的名字——王氏长风。
“六爷爷,晚辈十七带着表妹前来看您。”王景行长身玉立,拱手行礼问候之后,便与章摇一同下跪祭拜,他是男儿身,自当在前面位置烧纸钱。
“外孙章摇拜见外祖。”章摇恭敬的倒头大拜,想到母亲自小没了父母,虽自己从未见过外祖父,但血脉的认同让她心中一阵悲凉。
祭礼过后,章摇便随着王景行起身,本是要将外叔公一同祭拜的,只是依照琅琊规矩,“非逝者嫡亲及祭日不可随意打扰,空惊扰先人亡魂。”
她只能先行作罢。
“方才你看到的,是六爷爷的衣冠冢。”王景行转过身来,看着章摇留恋的回头,出声说道。
衣冠冢,章摇回头看他,也就是说外祖并未葬在此处,没有魂归故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