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哥的故事让我也不禁想到了自己,他这只小马想要过河,结果最后还是溺死在了河里,也许他的本意是对的,那就是不要让人生后悔,义无反顾的往前追。
但很多事情总是事与愿违,不是每个故事的结局都是那么完美,人生有时候就是一场悲剧,而我现在就站在这个悲剧的结尾。
在烧烤店门口,我约来二哥,开门见山的将那个纸戒指递给他,并且告诉了苏宜珊所说的一切话,以及她的选择,我以为二哥会声嘶力竭,会咆哮不已。
但他并没有,只是很失神的接过东西,不知过了多久之后,他抬头看我说道:“海绵宝宝,你说快乐是如何消失的呢?”
这句话就像一句魔咒,深深的从这一刻印在我的脑海中。
我劝说他不要去做傻事,二哥哭了,眼泪终于流下来,随着我烟头烧到底部,他开口说道:“既然连河都已经不让我过,那我还能怎么办呢?”
是啊,还能怎么办呢?这句话,夜枫也说过。
人生有时候就是无限的妥协,无限的希望涌动后,又全都化成绝望,谁又能怎么办呢?
二哥默默的离开了,我问他是回家吗?他看着我说他的家在哪?
我指着民房的方向,他笑了笑,说那只是他的房子。
从这天之后,我再也没有见过二哥,他只是带了点随身衣物,就这样永远的离开了,就像韩黎走的时候一样,阳光很好,窗明几净,但转身分别之后,就是永久。
我在平利县又待了两天,在这过程中,何雪给我发来了一张照片,点开的瞬间,我心都快炸裂了,那是奕朵的婚纱照。
曾经我无数次幻想,她以后会牵着我的手,跟我一起走到婚姻的尽头,可现在她挽着另一个男人的胳膊,但那个男人,却不是我。
可能,这对我们而言是最好的结果吧,从我们第一次相遇到现在,正好一年的时间,可这一年,改变的太多东西,我永远也忘不了,与她第一次见面时,我抓着她的胳膊,骂她是诈骗犯。
也许命运从那个时候开始,就已经为我们画上了开始,又注定了结局。
她跟曹落在一起,也会重新开启她的人生,我祝福她。
黎栋在孩子出生第四天时,带着小涵一起离开了,回到了乾县,她问我是否要一起走?我摇头拒绝。
因为我想再看看这座小县城,看看曾经的自己,曾经的那些回忆,因为我知道,这次分离,可能就是永别了。
就在黎栋离开的当天,高律师打来电话,告诉我他再次跟踪到小云了,她的身边确实有个坐在轮椅上的姑娘,我很是激动的问她们在哪?
高律师告诉我,目前出了高速路,他的人还没有发来准确定位,让我稍等,并提醒我该交费了,我二话没说,将他所要的钱全都打了过去,并且让他一定要帮我盯紧。
而就在挂断高律师电话不久后,我收到了一个陌生来电。
我接通电话后,焦急的喂了一声,但那边却迟迟没有说话,就在我准备挂断电话时,一个久违的声音响起。
“高老板,你还记得我吗?”
……
这句话犹如一道闪电,从我脑海中瞬间扑朔而过,曾经与她的点点滴滴,一下在我脑中升起,我咽着唾沫说道。
“好久不见,夜枫。”
她因为我这句话忽然呜咽起来,并不断的给我道歉,这让我感到既惊愕,又不知所措,我问她为什么要道歉,该道歉的人是我才对。
夜枫哭着告诉我,害夏溪坠楼的人,是自己的弟弟张小军!
我身子瞬间僵住,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夜枫继续告诉我,张小军是为了她才做这种事的,他不想我的身边有别的女人,也不想我忘记她。
就在我整个三观都在不断崩塌时,夜枫继续哭喊道。
“高然,我骗了你,我生了你的孩子!”
平利县的河水被风吹的剧烈浮动起来,上边的冰渣碰触发,发出阵阵嘎巴声,道道声音都钻入我耳朵,让我的灵魂不断粉碎着。
我忽然想到了,曾经有人在江小绮直播间,不断的说【高然,你没良心。】
也同时想到了,有个未认证的账号给何进发过私信,说出了夜枫对我的感情……
这下我彻底明白了,这一切都是张小军干的,而我,居然已经有了孩子。
夜枫哭着说,她从没打算跟我在一起,她的人生已经烂了,本来想将孩子生下来,后半辈子就好好将他抚养长大。
也从没想过给我打电话,但是警方已经找到了张小军,并且要将他判处十年的徒刑,她希望我能够给夏溪说一下,希望能够从轻判处。
我被惊愕的到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不知过了多久后,我说自己会尽力的,但是夏溪我也已经联系不到了。
夜枫呜咽声更大了,就这样,我们谁也没有挂断电话,一直等到风不再吹后,我问她孩子是男孩女孩?
“男孩,前天晚上十二点二十分出生。”
听到这句话后,我不知道该用什么言语来形容我的心情,只是莫名的难受,特别特别想嚎啕大哭,夜枫说完后,给了我一个警官的电话,然后就挂断了。
等我再打过去时,她那边已经将我拉黑。
我失魂落魄的在河水边坐了很久,一直到天色渐晚,在我准备逃离这座城市的时候,高律师打来电话,说跟踪的人去了咸阳机场,并且飞机也已经出发了,目的地是青岛。
……
从平利县回上海后,我联系到了处理张小军案的警察,他告诉我这个案子能破,主要是因为一个名为曹落的人提供了线索。
顺势,我打通曹落电话,他笑着告诉我,夜枫曾经在西安签约的传媒公司,缔星传媒,那就是自己开的,而自己也是知道夜枫跟我的故事,所以才签约过来的。
有一次张小军来探望过,因此自己就记住了,那张照片拍下来后,他就很清楚真相了,不过本来打算留着做杀手锏,以防止我跟奕朵再续情缘,但现在他们已经订婚了,所以这一切也就没必要隐瞒了,也算是对我的一点弥补。
这通电话,再次让我压抑到无法呼吸,我问曹落,他怎么知道我和夜枫的故事,那边沉默了许久后,说因为何进。
当时何进在龙首原小区直播时,有一次我们一同出镜,并且还上了同城热门榜,问我还有印象吗?
就是从那次后,自己就私下跟何进联系起来了,包括奕朵跟我回乾县那次,也是何进说的。
说完后,曹落说他会用生命照顾奕朵的,让我也过好自己的人生。
我已经麻木了,世界也已经崩塌起来。
张小军我没法救助,因为已经铁证如山,可这个消息我也没法再告诉夜枫了,因为她既然决定不再见我,就不会给我留下任何信息的。
在十二月初,我终于跟王导一起去采访了那位上海新升的女明星,可当她对我说出一句好久不见时,我半天没认出来她是谁。
直到她说,还记得楼顶上的许愿吗?
……哦,她叫韩黎,一位冉冉升起的女星,一位曾经差点与我步入婚姻殿堂的女人。
她已经结婚了,手指上的戒指跟我当时送她的那颗,一模一样。
新郎是谁我不知道,但她却笑着告诉我,通过这种方法跟我见面,也是想用自己的一点流量帮我做点事情,另外,也算是为我们的相遇,画上一个圆满的终点。
我问她过的幸福吗?她问我,高然,幸福是什么?
……
奕朵在十二月底,与曹落完婚了,而几乎同一天,我收到了小云的电话,她告诉我,夏溪已经去法国治疗了,而且陪着他的,是一个喜欢她很多年的哥哥,不管夏溪最后治疗情况如何,他们都会在法国结婚。
我把这一切告诉给了神父,我问他,神制定的轨迹尽头,真的还会幸福圆满吗?神父从那一天之后,再也没有去过教堂。
后来我又回了趟薛悟村,我想去看看夜枫修的那条路,可等我到达后却发现,路和石碑,都被村民砸烂了。
他们很愤怒的说,要知道是小姐修的,当初就根本不会答应,而这个小姐居然还犯法,雇凶杀人!简直是村里的耻辱!
看着残破的石碑,看着上边断裂的“逍遥路”三字,我给那名警察又打去电话,问他张小军案后来什么情况?
他告诉我,张巧灵全承担了,说她是主谋,以此来减轻张小军的刑罚。
手机从我掌中摔落,原来,夜枫叫做张巧灵,她真的叫灵儿,真的叫这个名字……
可这样的话,那么孩子谁来抚养?这一切,她为什么都不肯告诉我?
从薛悟村回到乾县后,我取出了曾经那个山寨手机,想修复好它,想去看看里边的老照片,但等手机被修好后,我开机的瞬间,一条短信蹦了出来。
这短信,正是当年我在医院那晚,夜枫回我的消息,不过我还没来得及看,手机就被医院里的精神病给一刀扎坏了。
此刻,当我看见上边的文字后,我忽然泪一滴滴落了下来,也终于明白了,夜枫对我这么好,是因为我们的缘分,居然在九年前就已经开始了。
只不过,我从来都不知道而已,在文字的最后,她写道。
【高然,如果你现在过来找我,我会不顾一切的跟你离开。】
……
时间一晃,又一年过去了,三爻还是拆除了,一同被拆的,还有花海小店,那天许多曾经的三爻房客都来了,他们只是默默的点了一杯奶茶,看了看心事墙上的文字,谁都没说一句话。
我也去了,但这个花海小店的主人,却再也看不见它最后的样子了。
何进也出狱了,不过江小绮却再也没有回来,而我也永久性留在了上海。
米兰公寓楼下的那株爬山虎从未爬上楼顶,因为每当它爬一点,就会被管理员砍掉一点,而魔术的秘密,我也没能解开。
奕朵、夏溪、夜枫、韩黎,他们都成了那座古城里的新小姐。
而我,却一直活在曾经的故事和回忆里,久久无法得到救赎,不过我将这些故事都写在了微博里,账号名称叫做“鸟川鸣”。
起这个名字,是因为鸟不会叫,山不会鸣,但山鸟相依,却有无穷无尽的故事要讲。
可也许这些故事,神明从未倾听……
此刻,我坐在蕰藻浜的水旁,手里握着一枚硬币,猛然间将它抛向天空,在一阵旋转翻滚中,忽然一束光芒从硬币上折射进我眼睛。
这一刻,我顿时眼眸剧颤!
我连滚带爬的朝着马路上狂奔,拦下车后,我疯了一样的喊着:“去机场!”
我终于明白了故事的谜底,爬山虎不会爬上来,因为我在十一层,但按照爬山虎的速度,十一个月的时间就可以爬到,所以,这是夏溪给我的时间节点。
而魔术的寓意是,看似将硬币隐藏了,但其实,它一直都握着手里,放在一个别人看不见的地方,而这地方,正是大学路,网红墙附近的那棵梧桐树洞里。
在那里,一定有夏溪留给我的秘密。
在我奔赴机场时,天空的阴云密布起来,轰隆一声,一道闪电再次划破天际,像极了神明的眼睛。
——全剧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