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像羽毛，轻飘飘的从眼前划过，坠落在地时，都发不出一丝声音。
往后几天，夏溪带着那帮中介去拍房源，教的很认真，至于是不是手把手，我不太清楚。
但我去探班过一次，就看见一帮身着白衬衫的中介，围着夏溪连连点头，每当讲到一些关键的拍摄技巧时，他们居然还掏出小本记录，夏溪伸手指指点点，像极了某位区领导。
视频素材到手后，公司那帮剪辑也忙活起来，每条作品在宣发时，我都会定点投放数据，到目前为止还成功租出去两套房子，虽然到手的钱很少，但起码证明模式可行。
卡乐也和我签约了，奕朵一次性打了三个月的钱，顺带把茅台的钱也给了。
有了钱，我腰杆子硬了起来，一脚就把王导刚支起来的麻将摊踹翻，让他赶紧去找厂子，进行视频拍摄。
王导干起正事也是很认真的，他很快就找了家杀猪厂，带我参观时还问我，为什么弈总有这种癖好？要在厂里拍？
我绕着杀猪厂转了一圈，摸着一把杀猪刀，狠狠的瞪了王导几眼。
最后，他重新找厂子，这次用心多了，找到了嘉定新城附近的菜市场，还问我有没有找到童年的感觉？
我彻底愤怒了，在菜市场里揪着王导衣领怒喊，说我要找工厂！
他恍然大悟，问我为什么不早说？
过了一天后，王导带着我和奕朵，以及要拍摄的孩子们来到了工厂。
厂里很热闹，钻地的大型机器还在忙个不停，哒哒哒的声音直扎我耳膜，我感觉整个地表都要裂开了，王导为了让我听清楚，扯着嗓子喊道。
“高然，是你想要的感觉吗？你说要找石子，那边还有碎石机呢，走，我带你去看看……”
唯一兴奋的是孩子们，他们蹦蹦跳跳的，说以后长大了都要当工人。
奕朵脸都黑了，想刀我的眼神藏都藏不住……
最后还是我亲自出马，找了间废旧的钢铁厂，那个地方跟乾县化工厂有点像，当这帮小孩子身上鲜艳的衣服，与工厂斑驳的墙瓦相互融合时，我看到了一种极致的反差。
而这种反差感，正是夺人眼球的要素，就像……坐在三爻废墟里，冲着镜头微笑的夜枫。
我揉揉眼睛，不知道为什么忽然想到了她。
紧接着心就有点揪，真的……因为韩黎我伤害了两个女人，夏溪和夜枫。
而夏溪现在原谅我了，可夜枫却彻底消失了。她去哪了？还好吗？还会记恨我吗？
我好像很久很久，没有听见有人喊我高老板，也好久没再见过那双黑丝，和那道孤独的，踩着废墟走进道口的背影……
我抬头看向太阳，耀眼的光线从数万光年外而来，飞跃浩瀚的宇宙后才融入我眼睛，而我与夜枫的距离，难道比地球到太阳还遥远？
在钢铁厂的拍摄的作品，第四条就爆了，获得了几十万播放量，卡乐的主账号也因此迅速涨粉。
虽然一切都在朝好的方向走，但公司还是入不敷出，这会我在公司楼下吃着午饭，想着用信用卡套点钱。
而恰巧此时，何进打来电话，我点根烟与他寒暄，他告诉我江小绮找了一些供货商，他打算直播带货。
我抽烟点头，说江小绮有经验，他们一起好好加油，并且询问他们感情进展如何？
说此，何进嘟囔道：“很奇怪，她刚来的第一天就要带我去上海，可后来却说留西安，我都不知道她在想什么。”
我问何进中间发生了什么变动？何进说没有变动，稍微停了停，又说跟我和夏溪通视频，不算变动吧。
“这算个毛线变动，不过既然说到变动了，哥们提醒你一下，华潮的人告诉我，说哲哥可能会有动作，所以你要注意，还有……”
我抿抿嘴唇，差点就把江小绮和哲哥同床这件事说了，但忍了一会后，换种说法道。
“江小绮很聪明，所以你……且爱且防。”
“明白，我会戴()套的。”
……我夹烟的手一抖，烟灰掉饭里，气的我骂道：“谁特么让你防这个了？你们这方面爱防不防。”
说完，我又好奇的压低声音，问他们同居了没？何进说没有，江小绮在楼下住着，就是我原来的房子。
稍微停了几秒，他忽然兴奋起来：“虽然没睡，但是我们拉手了，嘿嘿。”
随后他又问我奕朵是不是也在上海？我诧异的问他怎么知道？
“这你别管，兄弟提醒你一句，你跟她不合适，真的，我是怕你受伤，你是我何进最好的兄弟，没有之一，当时你跟韩黎在一起时我就觉得不太对劲，结果呢？哥们看人还是很准的，夏溪才是最适合你的。”
我不言语，是因为我觉得跟何进聊这些没意义，但他还来劲了。
“高然我给你讲，夏溪真的很可怜，奕朵那么有钱，人家不跟你日子也不差，但夏溪就不一样了。”
我呵呵两声：“夏溪家里也很有钱，你不知道而已，奕朵才可怜呢，除了钱之外什么都没有。”
“夏溪可怜！夏溪父母双亡，还不惨吗？”何进喊道。
“那是骗你的，奕朵家里才惨呢，你都不知道有多惨！”
我将烟头狠狠掐灭，大口喘着粗气，而何进那边也一样，气的不说话。
过了一会后，何进松口气道：“算了，不说这个了，哥们你这会准备干什么？”
我擦了下嘴：“准备用信用卡套钱，你呢？”
“哦，我出来卖家具呢。”
“……哦。”
“嗯……”
……
时间到了八月中下旬，我心里一直算着日子，曹落快回国了，奕朵最重视的股东大会也要召开了，但自从那晚吃完饭后，她再没给我说过相关的事。
甚至，我们这几天都没见面，她好像很忙，忙到连短视频账号都只让一位校长与我沟通。
夏溪在投入工作后，性格也变的温顺起来，可能是没精力与我争吵了，但每早她都会替我煮个鸡蛋，温热一杯牛奶留着，然后出门去。
因为早饭的事，她还跟神父闹了别扭，原因是鸡蛋被神父偷吃了，神父不承认，气的夏溪给耶稣雕塑旁，摆了个关公……
夏溪现在很勤奋，不对，她一直都很勤奋，她现在帮我谈下了三家中介公司，早中晚都要带人去拍房源，从小蜗居到大别墅，不同的户型有不同的拍摄手法。
她说只有视频拍好了，才有出单的可能性，有次我打车送她去拍摄，路上她睡着了，醒来后红着眼眶，说梦见我破产了，梦见我在马路上要饭。
那一刻我心又被拨动了，挤出微笑对她说梦是相反的，要饭的人可能是她，不会是我。
她气的好久不说话，直到下车时才大骂我是鸹貔！
喊完，她朝着一栋要拍摄的小洋楼跑去，清晨的阳光很好，漂浮的尘埃被色彩斑斓的光线所照射着，光好像细细的线，提拎着点点粉尘，从蓝天上轻轻放了下来，放在我看向夏溪的目光中央，作为一种神的点缀。
于是，我看见她的马尾拨动尘埃，车身旁也形成道道温烫的热浪，好像将时空变的弯曲，于是我好像看到了一个来自未来的时空，一个女人，一栋房子，一个清晨，不过她却离我越来越远……
随后，一名身着衬衫的男子从房里走了出来，夏溪与他握手后，两人一起走进去，那道门关上后，我的思绪也断层了。
次日，一条房源视频爆了，七十几万的播放量，为绿森中介租出去了十几套房子，按照抽成比例，我本月终于达到收支平衡了。
我很是高兴，发了条朋友圈，并决定带公司职工去吃饭庆祝，但因为通知仓促，他们都说有事，让我直接折现。
特么的……
发完红包，王导手气最佳，抢完后，他摸着仙人球说自己晚上没事，去哪吃？
特么的……
夏溪说早都等这天呢，去野炊吧，沿着蕰藻浜朝西，有一片比较宽阔的草地，而且野炊所需物品，她早都备好了。
我嘴角嘶口气，感觉这顿饭不太简单，我最怕她早有准备。
这会快黄昏了，而且野炊地在河边，我心里有点胆怯，于是说没车不方便，还是算了吧。
王导拍拍我肩膀，一脸正义道：“放心，我有车，先说好啊，油你加。”
我咽口唾沫，心里总觉得夏溪可能有什么小计谋，于是我越发不想去。
“那个……外边晚上不安全，我们人也少，还是算……”
我话还没说完，王导拿手机发着语音：“老刘，高然请吃饭，你来不？哦，华潮没吃饭的都让过来，凑个人数……”
说完，王导转头问我：“高然，带五十人够不？”
此时夏溪美眸抬起，盯着我放柔声音道：“去嘛去嘛，我有惊喜给你。”
“什么……叫惊喜？”我嘴角抽动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