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4章我能说很想你吗
夏溪浑身湿透了,受了惊吓后昏厥过去,但万幸的是没受伤。
师傅开车将我们送回米兰公寓,我带她回房,想赶紧给她换身干衣服。
刚进门,神父正在拖地,见我搀扶夏溪进来,他眼神眯起;“又来一个,这是……老几?”
我将夏溪带到“苏乐云”房间,看着她衣服上的水不断滴下,我咬着指甲纠结起来。
这画面,让我想起了在礼泉那个宾馆……
当时还是冬天,她里边就只穿了内衣,现在估计要给她脱了,可能……
神父悄然站我旁边,问我在想什么?我咬着指甲盖,说在想怎么把她衣服脱了。
神父眼神怔愣着看我,稍微过了几秒后道:“神说,犯罪总是在一念之间,高然你要冷静啊。”
“想什么呢?你看不见她身上都是水吗?我怕她一会发烧了!”我瞪神父一眼道。
神父瞅了夏溪一眼,叹息道:“神说,不行让神来吧。”
我眼神迷离的看着他,他老脸微微红起:“高然,我都这么大年纪了,能有什么想法呢?再说了,我是神职人员,你不要用世俗的眼光看我?”
“呵呵,你什么人我不清楚?”我白眼他。
“哎呀,高然,我女儿要是活着,也就她这么大,我能有什么想法?”
这话……倒是令我身子顿住了,想了一会后我点头:“那要这么说,神父,还真是我低俗了。”
神父叹息一声,拍拍我肩膀道:“没事,神总是会被人误解,耶稣不就这样吗?被人钉死后,还有很多邪教徒为了泄愤,扇他耳光,朝他吐口水,但是他都原谅了他们,这也是一种修行,阿门。”
神父的形象一下起来了,我点点头让开,神父耸耸肩膀走到夏溪身旁,手解着她胸口纽扣,而我则出门,缓缓将门带上。
可就在门关闭的最后一瞬间,我看见夏溪抬起了巴掌……
啪!
“啊——”
“你是谁?滚开!”
“哦,我是神父,我在帮你脱衣……”
呸~啪啪啪!
“啊,高然,你快进来,快……啊!”神父大喊!
……
一分钟后,神父满脸五指印的坐在沙发上,咬牙切齿的说她得下地狱。
我安慰他,说这也是种修行,神父胀红着脸看我,气的不说话。
“神父,我刚才好像听见她给你吐口水,但是你脸和身上怎么都没有?”
神父死死瞪我,一句话不说,只是默默的伸手擦了下嘴。
“高然……”
我听见夏溪叫我,于是快步走进她房间,她已经换好衣服靠在床头,但整个人脸色极其苍白,眼角耷拉着,身上那种精气神全都没了。
“高然……我冷。”她虚弱的看着我。
我赶紧上前摸下她额头,发现她开始发高烧了,我从神父那里弄点退烧药,给夏溪喝了后,她很快昏睡过去。
此时天姐发来微信,问乐云在干嘛?我说睡觉,她问我大白天睡觉?我回了个嗯,天姐又督促我,让乐云多吃点东西,她瘦了好多,一定要吃饱。
我回了个嗯,说她现在喝饱了。
……
来到我房间后,我给另外一个苏乐云打去语音,我想让她来照顾夏溪几天,语音接通后,她什么都没说,先是笑了起来。
“你笑什么?”
“哈哈,高大哥,这个秘密够不够惊喜?怎样?跟小溪见面了?”
我有点无语,于是直奔主题,问她能不能来照顾夏溪。
“高大哥,我已经在去往机场路上了,哎,给你坦白说吧,我跟她是闺蜜,本就是陪她过来落脚后,我就回校考研去,但是那天她远远看见你后,忽然就掉头跑了,当时你给我打电话,我还给你挂了,记得不?”
“嗯。”
我打开窗户,点起烟继续听她说。
“我追上她后,才搞明白你就是高然,然后她就让我冒充她,打听一下你最近的情况,她自己就在安亭那边酒店住着,每天晚上都要拉我喝酒,问你情况,她以前根本滴酒不沾的,你知道吗?”
“嗯。”我抽着烟,眺望着窗外的白云。
“高大哥,她真的很在乎你,真的,我第一次听到你的名字,就是她三月份回学校后,她当时整个人都变了,变的……哎,就完全不是一个人,我也一直可讨厌你,觉得你很没良心,而且我也知道她跟你认识,是因为那部电影。那我就更不明白了,她对你那么好,你却……”
我发不出声来,也彻底明白了,原来我们相遇在那场电影,她默默在背后帮我,而我却都不知道有这样一个人。
夏溪当时父母离婚,而那部电影里,我的角色又是个对爱专一的人,所以……这一切的因果种子,早在五年多前就埋下了。
嗓子被干燥的烟雾所充斥,它们夹杂着尘封的记忆,一起从口腔钻入肠子,翻滚后,又钻回口腔,来来往往,反反复复,只剩下一阵刺激,让眼眶变红。
“你在听吗?高大哥?”
“嗯。”
“哎,我本不该多说的,但是看小溪这样,我也很难过,不过跟你昨晚聊完后,我发现你也没那么坏,你对她是也是有感情的,现在好了,你单身,而缘分又一次让你们相遇,所以呀……你不要在伤害她了好吗?”
“……哦。”
“高大哥,你除了说嗯、哦之外,还能说别的吗?真是个鸹貔!”
“嚯~”
……
“苏乐云”走了,她最后告诉我自己的名字里也有个云,就叫她小云吧,她让我别忘了夏溪对我的付出,希望我这次能当个好人。
好人……
黄昏时,神父买了许多中药回来,说自己有药罐,晚上给夏溪熬药喝。
其实这老头,虽然性格古怪,但心肠真的很好,我蹲在地上,看着他丢下来的小包药,我问他这都是什么药材?
神父边拆黄色油纸,边给我介绍:“这个是当归、这是冬虫夏草,这是百草枯,这是……”
“神父,你把药收了吧,谢谢哦。”
我敲了敲夏溪房门,她一天没吃东西了,但这会也没醒来,于是我推门而入,发现她在发虚汗,嘴唇很干,我摸下额头后发现她更烫了。
见此,我赶紧将夏溪背起来,用手机叫了网约车,立刻往楼下跑。
夏溪在颠沛中苏醒,她脑袋无力的侧在我肩膀上,喊着我名字,我嗯了声,让她别说话,我送她去医院。
往小区门口走时,我忽然想到了西安的那条小巷子,当时夏溪就这样背着我,一步步朝着巷子口走去,但是我很重,而夏溪很轻。
她发丝有几缕黏在我口角上,说不出的淡香钻我鼻尖,她整个身子在发烫,但我背着时,却感到柔软且温暖,好像青草背露珠,好像云彩背清风。
从地上的影子看去,我们好像完全融为一体。
忽然,夏溪哭了,她虽然没有发声,但我肩膀上温湿起来,她哽咽的声音也传入我耳中。
“高然,你是王八蛋……”
我喉结抖动,心也酸了。
“对,我是。”
“你是混蛋!”
“我是……”
“你……你…你就是个鸹貔……鸹貔。”
我口角微微张开,好让凝聚在心头的情绪散出去,眼睛也转动着,不想定格,因为定格后那些思绪肯定会凝固,然后会变成液体流出。
“对,我是鸹貔,你多骂几声,出出气。”
我背着夏溪走到门口,但网约车还没到,于是我放慢脚步,此刻路灯已经亮起,我看向地面橘黄色的光影,发现她的身子在发颤。
“高然……那个兔子死了…它死了……”
“别说了行吗?我求你。”
我眼睛还是湿润了,我真的不想在听了,深吸口气口我对她说:“对不起夏溪,我欠你的,我会想办法弥补,我……”
“高然……我能说我很想你吗?”
……
我们的影子,凝固在了橘黄色的路灯下,不知是雾还是粉尘,他们顺着灯光洒落下来,好像萤火虫一般,将我们身子围绕住。
一直热爱自由的风,在这一刻也停止下来,空气好像被忽然抽走,一切都是定格画面,只有微微摆动的粉尘,轻轻抽搐的指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