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出门没看黄历就算了,都回家了居然还能碰上这档子尴尬事。
我爸妈噌的一下站了起来,面色错愕的看向夏溪。
他们脑中这会想的什么我全都知道,不是我多了解他们,而是他们直接喊出来了。
“高然,这姑娘是谁?你跟她……同居了!”
这话是我爸说的,很符合他的性格。
夏溪别看平时蛮横,在面对这种突发情况时,她也整个人紧张的不行,连忙摆着手结巴道。
“不不不……我…我来找他睡,不是!我来找睡衣……他不睡我,他没睡我!!他……”
我伸手重重的在脸上抹了一下,坑爹啊。
下一秒我就看见夏溪红着脸飞速跑了出去,与我擦肩时,那股杀人的眼神让我印象深刻。
我能怎么办?我也很无奈啊。
她来这么一出,这残局让我怎么收拾?
而更奇葩的是,我妈从我洗衣机中掏出来一套米白色睡衣,还是兔子耳的那种,诧异的看着我。
“儿啊,你怎么能做出这种事?”
……
几分钟后,我恭敬的坐在沙发上,头顶的墙壁渗着水,偶尔一滴滴打在我脑门上。
我爸红着脖子猛咂烟,我妈不知道要怎么跟我沟通,于是在厨房明着洗菜,暗着偷听。
“哎~”
我爸招牌式的一声叹息。
这声叹息,从我上小学开始一直听到现在。
它包含的内容太多了,比如考砸了、打架了、早恋了、失业了、邻居儿子结婚了,对门李叔家的狗丢了……
“你给我说实话,韩黎人到底去哪了?你们之间现在到底什么情况?”我爸又开始逼问了。
我不言语。
他将烟头摁灭,转头看着我:“你当时一声不吭拿钱去加盟,我就觉得你们之间肯定有事,那钱可是你们买房的首付,你拿着去做生意,那韩黎能同意?你说,你们现在到底什么情况?”
“爸,你别问了。”
我是想好好聊天的,但这句话说出后,我爸明显炸毛了。
“你说什么混账话!你们谈了几年了,去年过年还一起回来,街坊邻居都等着明年喝你们喜酒,你这会说这种浑话!”
“老高,跟孩子好好说话。”我妈站在厨房门口叮嘱道。
我依旧选择沉默,我没办法告诉他们真相。
这件事,虽然是韩黎背叛了我。但不管怎么说,我跟她在一起的三年是刻骨铭心的,或许要不是我没用,她也不会爱上别的男人。
我是恨她的,但也是爱她的,我不想让她在我父母心里留下一个坏女人的印象。
所以,就让我当个坏男人吧。
“爸,你想知道吗?行,我告诉你,我跟韩黎暂时分开一阵子,我们都互相冷静一下,至于以后会不会结婚,我不敢保证。”
我没直接说分手,因为我怕我爸心脏受不了。
毕竟在老一辈人的观念里,我们都已经形同夫妻了。
而且双方家长都见面了,说分手……不合适。
可我没想到我爸居然反应这么大,他直接抓起床头的烟灰缸,重重的砸在地上,愤愤道。
“说的都是屁话!你自己说,是不是跟刚才那个女娃发生关系了?是不是被韩黎发现了?我怎么教育出你这个混账儿子。”
我拳头握的很紧,崩溃就在一瞬间。
最后还是我妈出面,一边安抚我,一边劝说我爸,让他消消气将事情搞清楚再说。
可我爸却站起身要出去找夏溪问清楚,他觉得我在刻意隐瞒。
这倒是让我更加无力,身为儿子我又没有办法跟他们发火,于是只能喊我妈劝下他,然后飞速逃离这个房子。
……
逃出小区后,我重重的吁了一口气,抬头看向午后的阳光。
它轻柔的撒在我肩头,让我看上去像个自由人。
我给何进打电话,想去他那里转会,但他却说回老家了,不在西安。
随后,我将手机调整成为静音,就这么漫无目的在街上游走。
街道两旁已经开始堆积起了落叶,我踩在上边,发出一阵嘎吱响声。
这一刻,我再次想起了韩黎……
今年夏天我经济有所好转,我们终于从三爻城中村搬到了这里。
我记得很清楚,我背着被褥,拖着行李箱,而她手中端着我们的脸盆,里边塞着暖水壶和其他小玩意。
就站在我现在的方位,当时一辆洒水车缓缓从前方驶来。
那些喷射而出的水雾上,形成了一道小小的彩虹,而风也将水珠吹撒在我们脸上。
我看向她,她冲我笑……
呼~
我长呼出口气,从口袋掏出烟盒后却发现,里边空空荡荡。
正当我准备去附近的便利店买烟时,却忽然看见夏溪正站在隔壁的锁匠店门前。
我走了上去,她余光瞄见了我,回头歪嘴道:“干嘛?跟踪我?”
“你有迫害妄想症吧,在你眼里我就这么不堪吗?”我有点愠怒,她害的我被我亲爸差点骂死,难道她就一点都不愧疚?
“一个站在警局门口让我冒充警察的人,你觉得你能好到哪里去?”
“你……”
我被怼的瞬间无语。
不过这句话说完后,我又猛然反应过来一件事。
“夏溪,是你跟踪我吧?我在青岛碰见你,回来后你还住我房子去了,说这是巧合,你信吗?”
夏溪脸色顿时涨红:“我呸!鸹貔!我跟踪你?我在青岛上大学,现在回西安了有问题嘛?”
“那西安这么大,你刚好住我那一间?”
“你那一间在同城租房上排前十,我点进去一眼就看到了,不行吗?有病。”
她要这么说,确实也有点道理。
我的房子之所以能排前十,主要是我的房东是个奸商。
他实租单月一千七,网上挂的信息却是五百一月。
我当时也是这么被忽悠来了,这点,逻辑上是通的。
“鸹貔,你给我把睡衣送出来,听见没有,不然我报警抓你。”夏溪蛮横道。
我顿时怒火中烧:“你特么在青岛时给你钱让你报警,你都不干,怎么回西安了就这么硬气?”
“我爱,我乐意,你管得着吗?看见你这种人渣蹲号子,我开心,鸹貔!”
“你骂谁鸹貔?”
“我骂鸹貔鸹貔”
……这一幕,怎么有点似曾相识?
没等我反驳,夏溪直接掉头跑了,她那双高马尾在阳光下左右摇晃,看着她的背影,我忽然想起了某个人。
眨眼间就到了晚上,我虽然跟我爸还闹着别扭。
但最终还是叫了车,坐在车上等他们下来,这样当着司机的面,他们就没机会跟我吵架。
为了能让我跟我爸关系缓和一点,我特意拜托师傅放一首有关父爱的歌,最好能催人泪下的。
我想着这样一来,等我爸一上车就能感受到我的歉意,好今晚吃饭时别再让我难堪。
师傅人很好,放了首《天堂的父亲》。
就在这种诡异的气氛中,我和爸妈沉默的坐在车里,朝着W酒店驶去。
歌词写的很好,让师傅好像回忆起了往事,不禁潸然泪下。
“突然的您就走了,那一刻我的心都碎了,还有好多没说的知心话,您的恩情我还没报答,亲爱的爸爸,您在那边还好吗……”
果然,这首歌还是起到了缓和我们父子关系的作用。
我爸的确从下车后一句话都没跟我说。
就这样,我们走到W酒店门口时,我再次看见了那辆出现在青岛的奔驰商务。
而下一秒,身着暗蓝色长裙的弈总扶着车框走下来。
我不禁抬头看向她,风吹动了她的秀发,将她的裙摆吹出蓝海般的花浪。
她抹了红唇,踩着高跟,陶瓷一样的肌肤,精致到无可挑剔的脸蛋,全都毫无遮掩的浮现在我眼前。
使得我不禁内心感慨一句。
“这年头诈骗犯也不好干啊,太内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