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小酥眨了眨眼睛，神色之中满是不信：“第一个？可莫大夫如此大名，应当有很多人慕名才是，为何我是第一个呢？”
莫道没有说话，只是淡淡一笑坐在了陈小酥身边替她挡住了刺眼的阳光。
作为医者，莫道一向低调行事，很少抛头露面，在她看来，医者不过只是一个平凡的不能再平凡的身份，无非就是治病救人罢了，根本就犯不上弄那些个子虚乌有的名号。
但她越是如此，越是有更多这样的虚名找上自己。
因为医术高超，许多人慕名人来，其中也不乏一些别有所图之人，而且随着莫道的医术远播，这些人越来越多，他们目的不同，但所为都并非治病救人，而是有违医道的那些东西。
莫道轻叹了一口气，对陈小酥道：“小姑娘，老实说你身上这毒我没有十全的把握。”
陈小酥的神色微微黯淡下去，但很快便恢复了，她坦然一笑：“没事儿，我已经看开了，能治更好，不能治便是我陈小酥命里该的。”
“不，我说的没有十全的把握只是因为这解毒的事情光我一个人是不妥的，还需要你自己的决心。”
“我的决心？”陈小酥扬起了被石头磨得满是血污的手掌：“难道莫大夫还没看见吗？”
莫道瞧着那双满是血污的手，微微蹙起了眉头：“确实是不错的决心，但我觉得还是不够，此毒解毒过程极其痛苦，常人根本不得忍受，而且此毒发作毫无规律，一旦突然发作，极有可能在治疗过程之中丧命，小姑娘，你可考虑清楚了。”
“我自然是考虑清楚了，否则按我的性子，怎么可能会爬上来呢？”
见陈小酥如此坚毅，莫道点点头：“那好，我们便开始吧！”
说着她便伸出手拽着陈小酥的胳膊将她强行拉起来。
陈小酥这会儿刚力竭，几乎没什么力气，加上突然给这么一扯毫无防备，整个人身子一歪，再次倒了下去。
这一次摔得结结实实，加上方才磨损的伤，陈小酥只感觉手掌跟膝盖似乎有万只蚂蚁啃噬一般，疼痛难耐。
此刻方才还笑脸相迎的莫道似乎换了一个人一般，她冷冰冰的看着陈小酥，厉声呵斥道：“怎么了？你的决心呢，爬起来！”
陈小酥咬着嘴唇，艰难的站起身来，但刚一站起来，体力过度消耗的眩晕感让她根本就稳不住步子，陈小酥再次重重的摔倒在了地上。
一旁的陈林看不下去了，想要上前将陈小酥扶起来，可却给一旁的乔如玉一把按住了：“阿林，方才莫大夫说了，这解毒全看陈仙子的决心，我们还是不多打扰吧。”
“可，可这解毒也不着急这一会儿啊，阿姐刚刚爬山那么辛苦，我……”陈林看着伤痕累累的陈小酥心疼的眼泪都要下来了，可看着一直努力站起来的陈小酥，他还是闭上了眼睛背过身去不忍再看。
不知过了多久，只听得反复摔倒的声音，终于陈小酥再也没了力气，直接晕了过去。
“师傅，她晕倒了。”一旁的阿兰有些着急的看着师傅，也不知道师傅这是怎么了。
若是在平日，这姑娘刚爬上来那会儿师傅便会给她处理外伤，可如今师傅不仅没有管这姑娘身上的外伤，却还让她耗尽气力，弄得满身伤痕，如此的师傅，阿兰是从未见过的。
莫道一挑眉毛，语气冷漠：“晕倒了便晕倒了，又不是没见过，把她带回屋里，我要出去一下，傍晚回来！”
“是，师傅！”
还不等莫道走远，陈林便再也按捺不住担心刚忙冲到了陈小酥面前：“阿姐，阿姐，你没事吧？”
见他这么着急，一旁的阿兰赶忙劝慰道：“这位大哥，这姑娘只是力竭昏睡过去了，没事的，来我帮你把她带到屋子里休息吧。”
陈林一把推开了阿兰伸过来的手“什么没事，我就没瞧见这么治病的，我方才驳了她的面子，她不爽对我就好，为何要对我阿姐！”
“师傅不是那样的人！”
“怎么不是，你也瞧见了她明知道我阿姐力竭，却不让她休息，这算是哪门子的治疗办法，亏得我方才还觉得她是盖世神医，这病，我们不治了，我见不得我阿姐受这样的苦，病了，残了如何，我当弟弟的自然会顾她一辈子，就算是死了，临死前我也要让我阿姐高高兴兴的！”
说这陈林就抱起陈小酥也不顾乔如玉跟阿兰劝阻就要带着陈小酥下山，可还没走几步，怀里的便传来闷闷一声：“放我下来！”
陈林低下头，怀里的陈小酥睁开了眼睛：“我让你放我下来！”
她的声音很小，已经是非常虚弱了，陈林看着这样的陈小酥心里更加难受，他下意识的抱紧了怀里的人：“我不，我不想看阿姐你受这样的苦，这病我们不治了，弟弟带你回去，不管如何我都陪着你。”
“阿林，你若不放我下来，我这辈子都会恨你！”
怀中的人虽然虚弱，但说这话之时那股恨烈之气却丝毫不减，看着满脸泪痕的陈小酥他无法理解她这番行为，在陈林的印象中，陈小酥虽说性格坚毅，但却也及其怕疼怕累，可如今却……
“阿姐，你这样何必呢？”
陈小酥叹了口气，看着陈林：“阿林，我们陈家好不容易有了能够参加大赛的机会，虽说我身中奇毒，可眼下有了转机的机会，我怎能不试试看呢？”
“可是，可是看你这样，我实在是于心不忍，从小到大，你哪里受得了这样的苦。”
陈林看着怀里伤痕累累的陈小酥心疼的眼泪都要下来了，陈小酥笑笑，抬手想要摸一下弟弟的脑袋，但努力了半天手却根本抬不起来，便只能放弃。
“阿林，对我来说痛苦并不可怕，最可怕的是遗憾，若是我错过这次，我这辈子都不会甘心的，你虽了解我，但终究却不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