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马飞燕笑了：“我刚才是说为国效力的意思，你长在山川深泽中，我生在深宫之内，思想用语真是有许多不同。”
“所以，司马姑娘的行事作风、忧国忧民的深明大义，让天行佩服的五体投地。”
“不……”她又是眉头一皱，“我出了未央，见了你，听你纵谈天下，真如走入了海阔天空之地，豁然开朗。而且，这些日子所见所闻，都是我在未央所不能接触到的。所以我的相法在一天天的变化……现在回首从前，真不知对错几分……”
“姑娘效力平皇帝，怎么会不知对错几分？”燕天行不同意的说。
“说着说着就远了，好了，我们就别相互夸大了，我马上就不敢立在燕大侠身边了！”
燕天行回转过身道：“甘泌梅一事，我们是不是通知中原武林？”
司马飞燕看不到他的表情，心中发虚道：“那还要看燕大侠的意思。”她不明白燕天行为什么背对她。燕天行只是有愧于那天丢下二人自己逃生，觉得无脸面对义高于天的司马飞燕。过了一会他才道：“我去通知尚在隐仙山的孙仲君大侠，他应该有门路尽快通知赵老英雄。”
“那么，你快去快回。我们明日就起程春陵地。”
燕天行打趣道：“属下遵命，司马娘娘大人。”说完闪出去牵了马就走。
司马飞燕让王盼儿帮忙备了些饭吃就早早上床了。
但她睡不着。
这些日子来，她在未央外海阔天空见多识广了，思想发生了不小的变化。
现在她明白了天亦会“易子”！而且，就如燕天行所说：新帝王莽无道：“凶暴过于夏桀、商纣，还算是君王吗？
她半月之内走遍了九州，也看到了民心所向，明白新律里种种不尽人情的残酷制度让百姓不堪忍受了。
就如同当年的周历王道：“民不堪命矣”“流王于彘”。
这算作是乱臣贼子弑君大逆不道呢？还是该看成历王不该为君，国人所为是对得呢？
她在路上，亲眼看到一个妇人无力养活婴儿，把他放在草丛中，祈求上天赐个好心人捡去抚养。
那是何等的凄凉！
她也亲眼看到更始王将战利品分发给贫民，让他们安身立命。可是新帝王莽呢？连坐、族诛、苛绢杂税……她清更始的记得春陵外新朝军马血洗客栈草菅人命，隐仙山火烧山庄引起林火……王莽，如此暴虐，又为何没有大臣进谏？难道这满朝文武已尽是新帝王莽的心腹，天下人已忘了刘氏宗亲吗？
就这样思绪纷飞，不觉天已全黑。不知是什么时候，隐隐听到大门被打开的声音。接着王盼儿道：“燕大哥，你又是这么晚才回来呀！”
下面是燕天行开朗中带着磁性的男中音：“你还是没有习惯么？盼儿，我不是说过你不用为我打开门，我进得去。”
盼儿格格笑道：“你翻墙不成，小心给人当小偷抓起来。”
“怎么会呢？我像是个贼么？有我这么好看的贼么？”燕天行玩笑道。
“不像，贼哪有你这样的？我妈说你是天底下最好的人。本来我们就要生活不下去了，虽你来了，给我那么多钱财，那么多帮助。”
燕天行只是问：“司马姑娘睡下了？”
“她可能是累了，不过我给她做了饭吃过了，你就放心吧。”
司马飞燕不由暗暗想道：才半个月的时间，你们倒是亲热！大哥、盼儿的不知避嫌么？当初他刚来就带伤出去喝酒，你还说什么男女大防之类的！现在真不知羞！
“大哥，”是盼儿的声音：“你吃了么？我怕你没吃才等你的。”
“你不用操心我。否则我何以为报？这半月，你们母女对我真是无微不至。盼儿，回房吧，我也要回去休息了。”燕天行停了下又说：“对了，盼儿，我们明日要走，这半月真是打搅了。”
“走？你们到哪里去？这里山青水秀，不好么？”
“山青水秀，却住不安生呐。”
“为什么？”
“我来之前，你们安生么？”
盼儿不说话，燕天行朗朗一笑：“盼儿，大哥以后还是会来看你的。”
话音一落，脚步声就响起了。那踏雪之声在暗夜里格外清脆。
司马飞燕知道燕天行也回房了。但还是睡不着。
她想起燕天行的事来。
从未央宫的那一声“小心”；到郦山他吸毒疗伤；郦山下他来问未央宫旧事，以及那声：“你很多疑！”；还有他仰天大笑踢门而去；他隔河吟＜蒹葭＞；他忍痛弃甘泌梅独去……
记忆像是一幅画，将一切都定格在最美的地方。
第二天一早，二人备马准备离开，王盼儿眼圈都红了，燕天行柔声安慰她：“我以后还回来看你！”
盼儿妈也说：“盼儿，燕大侠是干大事的人，你不要留他。”司马飞燕听得不舒服，打马前行。燕天行道：“等等我。”
司马飞燕听了更气：听吧！他对我也没有直呼其名过，顶多连名带姓的叫声司马飞燕！
“盼儿，别孩子气，燕大哥有事一定要走。”说完他就打马追来，“司马姑娘，你怎么不等我？”
司马飞燕冷笑：“我不想打搅你们儿女情长。”
燕天行愿意道：“怎么会呢？噢，你把她当情敌了！”
司马飞燕听了更气，打马狂奔，燕天行忙道歉：“喂……喂，我开玩笑呢，她是我干妹妹。”
“干妹妹？”
“是啊，我一个男子，住在她家不方便，这才认了个干妹妹。不过，我们江湖儿女四海为家，我又是个有事在身的，不会那么就坠入温柔乡中的。”
“你挺心动的呀！”司马飞燕挖苦道。
燕天行故意叹息道：“心动？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只是佳人无意……”
“你还说不会轻易坠入温柔乡？”
“但若有女天生丽质、深明大义，如司马姑娘这般，叫人如何不心动？”
“你……”司马飞燕自知他是拐弯抹角想探她话。浅怒溥嗔：“你真是皮厚！”说完又吃吃一笑，快马加鞭前行。燕天行看她娇巧的身影在落叶的映衬下格外美丽，又像是一幅画，一幅简笔写意的画。他不由得怔了一下，这才打马追了上去。
二人说说笑笑，一路无话，几日行程很快过去。
现在，他们已到了刘玄军的控制地区。此处景象明显不同。许多人刚分一些粮食和土地，青壮年男子纷纷响应参军去了。
司马飞燕现在想见更始王，也是着了一身男子装束。
司马飞燕边走边道：“刘玄自幼很有胆识，刘玄、刘索出身定陶王刘安，他本是汉室宗亲，今借势而动，奋而起身席卷数城。二人志向本就不小，据说这些农民在相互诉说苟富贵，无相忘时，他们是出口燕雀安知鸿鹄之志哉的豪言壮语。而且起义前，有乌鸦叫更始兴，刘玄王。他为号召，很是激发民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