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景昭自然也看见那人了,心中暗道倒霉,奋力地想要朝旁边走,却因为人太多了,动都动不得。
那小山一样的壮汉已经倒下来,傅景昭只能用手臂护住要害,千钧一发时,傅景昭忽然身子腾空,紧接着就已经被人抱着进了旁边的铺子。
“阿靳!”傅景昭欣喜万分,忘了自己刚刚脱险,双手捧着李靳的脸,“你今天就到了?我还以为你明天后天才能到呢。你怎么样,有没有受伤?”说着,就要检查。
“昭儿,我们还在外面呢。”李靳清咳一声,抱紧了傅景昭,将她的脸按在怀中,从那铺子的后门出去了,运起轻功,不多时,就已经到了摄政王府。
傅景昭注意到李靳竟然是翻墙进去的,“怎么不走正门?”
“北陌易容成我的样子,后天跟着大队伍一同回来。我急着回来见你,所以自己先走了,小没良心的,一封信都不给我写!”李靳把傅景昭放在地上,等她站稳了,才松开手。
傅景昭耍赖地抱着李靳不松手,“我这不是怕我写信给你,你会分心吗?毕竟你是去赈灾的,正事要紧。收到你的信后,我想着估计我的信送到,你就该出发回来了,所以就没给你写回信。”
“你不写信给我,我才会分心。”李靳看了眼傅景昭,“我也不知道你每日吃了什么做了什么,时时刻刻都惦记着你。急着赶回来见你,刚找到你就看到你在人群中要被挤摔倒。”
说到这里,傅景昭突然想起来李似锦和郑姝,大步往外走,“呀,锦儿和姝儿还在那儿呢,也不知道她们怎么样了。不是都在好好的听戏吗,怎么人突然就跟没什么吓到了一样?”
李靳一把拉住傅景昭,“有人去救她们俩,今天的事情我会让人去查的,交给我就好。”
“那你再差人去告诉她们一声,就说我今日同你在一起,让她们不用担心我。”傅景昭放心了,乖乖在李靳面前坐好。
“已经让人去说了。”李靳在傅景昭旁边坐下,吩咐人去准备吃食,“连夜赶路回来,昨夜到现在还没吃东西呢。”
傅景昭有些心疼了,握住李靳的手,“你呀,怎么这么不知道爱惜你自己。我前几天给你做了件袍子,明日给你送过来。是月牙白的,我好像没见你穿过浅色的衣服,你穿着一定好看。”
“给我做衣服了?”李靳头一回因为一件衣服高兴成这样,一直笑着,“不用等明天了,我吃完饭咱们就去相府。”
傅景昭也乐呵,盯着李靳看,看了一会儿,脸色突然难看起来,伸手去脱李靳的衣服,“你受伤了?”
“没有的事。”李靳摇头,躲开了傅景昭的手,“乖,不要乱动,我饿了。”
“你坐好别乱动。”傅景昭是见过李靳不把自己的伤当回事儿的,让李靳坐好,抓着他的领子,“你若是没有受伤,领子上的血迹是从哪儿来的?”
“这不是我的。”李靳往后顿了顿,按着傅景昭让她坐下,“你放心,我没事的。”
傅景昭不说话了,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李靳。
李靳被她盯了好一会儿,到底是败下阵来,垂着头像是犯了错的小孩儿,“前天夜里,我带着北陌去路过的地方查探,遇到了伏击,是受了些小伤,不过不打紧的,你看,我这不是没事儿嘛!”
“小伤?”傅景昭伸手就去脱李靳的衣服,“你当我不知道你吗,你口中的小伤,只怕不是小伤吧?别动,让我看看。”
李靳长这么大就没被人这样子凶过,偏偏这人还是自己最想要护着的,凶不得气不得,只能任由傅景昭扒了上衣。
刚刚脱下他的衣服,一股浓浓的药味儿夹杂着血腥味扑鼻而来。伤口已经被包扎起来了,看不到具体的情况,傅景昭也不敢鲁莽地把绷带拆开,沉着脸走出去,让人去请江飞白过来,不要声张,然后就坐在床边儿。
李靳看她没有动静,抬头去看,只看见她眼眶红得像只兔子,有些不知所措地帮她擦眼泪,好像有千言万语要讲,却只说出来几个字,“别哭,看你哭,我心疼。”
“那你有种别受伤啊!”傅景昭脸色不怎么好看地看着他背上的伤。
李靳垂下头,没多久又看向傅景昭,想要坐起来抱抱她哄哄她,却被傅景昭按回床上,“你别乱动,你到底伤得重不重?以后我会是你的妻子,我们两个之间不应该报喜不报忧,我希望你,不要瞒着我,不论是好事还是坏事,都不要瞒着我,也不要怕我担心,你懂吗?”
“我…”李靳有些惊讶地看了眼傅景昭,眼神柔得几乎要滴出水来,用一只手捧着傅景昭的脸,郑重地点点头,“好,我答应你。”
“李靳,我希望我可以站在你身边和你共同承担,而不是躲在你身后,你在前面遮风挡雨,我在后面吃喝玩乐。我们以后是要共度一生的,这样子怎么可以呢。”傅景昭心情有些低落,“我已经在认真习武了,你放心,我会是和你并肩作战的人。”
“好。”李靳不知该说什么好,他并不擅长用自己的言语来抒发情感,憋了半天,才道:“我懂了,以后不会再瞒着你什么了。”当然,他还是要再强大一点,在她知道之前将那些事情解决掉。
傅景昭自然不知道李靳心中的真实想法,担忧地看着李靳,“到底是怎么回事,查清楚是谁伏击你了吗?”
“是太后。”李靳抿唇,“太后觉得若不是我,此时她就是能垂帘听政指掌天下的人了,一直视我为眼中钉肉中刺。”
“又是她。”傅景昭咬牙切齿道,“这人到底想做什么,上次对她亲儿子都能下手,这次又把手伸到你这儿了。”
“她眼中除了权势,什么都装不下。”李靳冷笑一声,“杜家别的没有,就是会生女儿。太后的母家并没有出色的子弟,但是女儿生了不少,拉拢了许多朝臣。若不能拿住她的把柄一次摁死,她有一丁点儿喘息的机会,就不会安分。
眼下还没有抓住她的把柄,她没回都推出来许多替罪羊。这次伏击我看起来行事草率,且看着,她得意不了多久的。”
傅景昭心中盘算着,“坐以待毙不如我们主动出击。不过这也急不得,你好好养伤,等你伤好了再做打算。”
“是急不得。”李靳点点头,“我的伤上过药,已经不太要紧了,你让我坐起来说话,这样趴着难受。”
“真的?”傅景昭将信将疑,犹豫片刻,还是把李靳扶了起来,挨着他坐下,“你不要逞强。”
“没有。”李靳缓缓地靠近傅景昭,在离她几寸的地方停下,低声道:“你看,方才我不是还救了你,一路用轻功把你带回来了嘛,放心。”
“啊呀呀呀,你们俩,若是把我叫过来看你们亲热的,那何苦糟蹋我这个单身汉呢?”江飞白被人急匆匆地叫来,还是悄悄带他过来的,以为李靳真的伤得很重,连门都没敲就进来了。此刻真后悔得不行,直嚷嚷着“啊呀呀,我要长针眼了,我要是真的长针眼了,你们俩得对我负责!”
傅景昭给江飞白让开地方,“师兄你就快别说这些有的没的了,来瞧瞧这伤得怎么样。”
“我这师妹啊,这么快就已经胳膊肘往外拐了。”江飞白嘴上说着,也并不耽误手上的动作,把药箱放下,走过去用剪刀捡来李靳身上的绷带。
绷带被剪开,之间背上斜着一道刀疤,左边肩胛骨一直到右边的肋骨。大概是上了药的缘故,伤口已经结痂了。尽管如此,这么长的一道伤疤,还是让傅景昭觉得无比揪心。
江飞白轻车熟路地清理伤口,然后上药包扎,“这是怎么回事,这么长的一道伤?身上别的地方可还有伤?”
“被伏击了。”李靳简单将事情说清楚了,“上了你给的伤药,我同她说了已经不要紧,她不放心。”
江飞白包扎好伤口,若有所思道:“王爷,微臣琢磨着你这话怎么不对味儿啊?这怎么听起来,像是炫耀我师妹对你上心?王爷,你这可就不地道,我至今没有娘子,都是为了什么?”
李靳却道:“你想成亲,本王也不会拦你啊。城中想要嫁给你的姑娘不在少数,是你眼光高罢了。”
“非也非也。”江飞白表情有一瞬间的苦涩,“王爷就不要揭我的伤口了。”
“江飞白。”李靳眉头皱了起来,“你何苦呢?本王同你说过的吧,若门当户对自然是好,可门第也并不是顶要紧的。”
显然,江飞白并不愿意再讨论这个话题,“王爷这伤口还是要好好休养,微臣每日都回来给你换药。可以沐浴,但不能长时间泡水,旁的你都清楚,就不用我多说了吧?告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