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后的很长一段时间,端慧大长公主不再急着给李似锦选夫婿,李似锦的警惕心都格外地长,只不过和傅景明的来往更加密切了,逢年过节还会互相准备礼物。傅景明再邀约她时,也都会送她回去了自己才走。
上元节。
月上柳梢头,人约黄昏后。
尽管李似锦知道自己和傅景明如今已经差了辈分儿,傅景昭是她未来的小舅妈,从某种程度上来说,傅景明已经算是她的长辈了,却还是忍不住赴约。
今日傅景明穿了一身石青色的袍子,衣摆绣了一簇簇的竹子,往那儿一站,便已是清风明月。巧的是,李似锦今天也穿了一套青色的衣裙,看到傅景明身上的衣服后,低头看着脚尖。
傅景明脸上带着浅浅的笑意,从怀中掏出一个似曾相识的小盒子递给李似锦,“前些日子说给你调香,你看看喜欢吗。”
“哇。”李似锦眼里都是小星星,接过小盒子打开闻了闻,淡淡的兰花香萦绕在鼻尖,其中还夹杂着一股竹子的清香,“傅二哥调的香果然名不虚传。”
“你喜欢就好。”傅景明勾唇一笑,看她慎之又慎地把东西收好,眼里笑意更浓,“你若喜欢,我随后再制一些出来。你们姑娘家应该更喜欢用香膏香粉一类的东西,我做的试试。”
“那我就不客气啦!”李似锦痴痴地笑笑,抬起头看着傅景明的脸,“傅二哥,这香有名字吗?”
“有。”傅景明轻轻点点头,在漫天的烟花和绚烂的灯火中,笑道:“四季。”
四时花草最无穷,时到芬芳过便空。
唯有山中兰与竹,经春历夏又秋冬。
李似锦一时间没有想到为什么要叫这样的名字,只是她很喜欢就是了,喜欢得不得了。
在她傻笑的时候,傅景明的手里多了一盏精致的花灯。是一座八角亭模样的花灯,八个角各坠着一条流苏。傅景明把灯交给李似锦,“我瞧着你应该会喜欢,就买了。”
“喜欢!”李似锦拿着花灯笑了起来。
今夜的长安城格外热闹,随处可见并肩而行的青年男女,二人也不显得多突兀,只不过郎才女貌,回头率还是很高的。
不远处有一个卖糖化的摊子,那老伯技术精湛,画什么像什么。李似锦二人往摊子旁边一站,老伯扫了一眼,就开始作画。
傅景明去旁边的摊子买糖葫芦了,那老伯看了眼白白嫩嫩的李似锦,笑呵呵道:“夫人和那位公子可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说是神仙眷侣一点都不为过。”
“我们没有成亲呢。”李似锦红着脸垂下头,想到了什么,表情有些沮丧。
老伯愣了愣,又道:“那也快了吧?你们二人看着实在般配,倒是我看花了眼了。”
这回李似锦没有再说话了,等傅景明买完糖葫芦回来,糖画已经做好了,二人把买的东西拿上继续逛。李似锦小口小口的吃着东西,看起来心情不怎么好。
“怎么了?不高兴吗?”傅景明揉了揉李似锦的脑袋,想不到刚刚有什么地方惹她不高兴了。
“没有。”李似锦嘴上这样说着,心里却更难过了,想了想,狠下心来道:“傅二哥,我们以后还是少见面了吧。昭儿和我小舅舅都快要成亲了,他们成亲了以后…你就是我的…长辈了。”
短短几句话,李似锦说得格外艰难,说着说着,眼睛红了起来。她并不是不知道他们的境况,只时实在控制不住。
傅景明愣了愣,沉默片刻,突然握住李似锦的手,这是这段时间以来他们最亲密的举动了,“锦儿,你放心,这件事交给我。”他已经想好了和父亲的说辞。
有史以来,姐妹共侍一夫的比比皆是,姑姑和侄女儿同时入宫为妃的也不罕见。况且,李家和傅家本就是没有亲缘关系的。
李似锦心中升起一点点希冀,没有挣脱傅景明握着她的手,专心吃着手中的糖葫芦。今日有许多猜灯谜的摊子,并不贵,有一文钱一次的,也有五文钱一次的,若是猜中了就可以拿走那个灯笼。区别就在于便宜一点的灯笼简陋一些,而贵一点的灯笼精致些。
从前上元节的时候,李似锦都是约了傅景昭出来玩,他们二人并不在意能不能迎来灯笼,只是乐得挑战猜灯谜,总是要比一比谁猜出来的更多。大多数时候,都是傅景昭获胜。
今年也有猜灯谜的摊子,路边热闹非凡,许多小孩子都会同家人要两三枚铜板出去玩。有的孩子输光了铜板,就只能眼巴巴的看着,也有的孩子一小会儿的功夫,手里就有了三四盏灯笼。
再往前走一段,只见前面围了一大群人,所有人都笑嘻嘻的看着中间。傅景明和李似锦也凑了过去,只见那摊子旁边的纸板上写着“10文一次,猜中所有灯谜者可得灯王”。
把摊子的摊主李家认识,是一个世世代代都做各种灯具的人家,摊主出手的许多东西都进了长安城中各大富贵人家的门。送进宫里的也是有的。
那摊子的花灯基本上都是摊主的徒弟做的,尽管如此,也已经比其他摊子上的要漂亮精致许多。摆在摊子最中间的花灯,则是由师傅亲自做的,不但用料是一等一的好,样子也格外精致,层层叠叠,光影交错。
城中许多家境稍微殷实一些的人家,都愿意来这个摊子。当然这个摊子的灯笼是最精致的,灯谜也是最难的,有围观的人数过从摊子摆出来,到现在有三五十个人猜过灯谜,却只有三个人提走了灯笼,可见其难度。
往年都未曾见过这家出来摆摊,可见今年是第一次上元节出来。
“傅二哥,我们去试试吧。”李似锦有些跃跃欲试,站在旁边数他一共摆了多少个灯笼,有多少个灯笼,就是有多少个灯谜。
傅景明拿出一两银子交给摊主,笑道:“瞧好了,今日的灯王一定是我们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