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放心,我心中有成算的。”傅景昭并不打算将自己的计划告诉傅从安,只笑道:“王爷也和我说不想去就不用去,我没答应。”
看着乖巧懂事儿的女儿,傅从安心里怪不是滋味的,“昭儿,你到时候带丹若和白薇进宫去,丹若细心,白薇会武功。若是太后实在苛待你,你让人传信,为父会带你回家的。”
“好。”傅景昭心中暖意涌动,安慰傅从安让他宽心,说了好一会儿的话,又吩咐人去请江飞白回来,才回了自己的东篱居。
到了的时候,丹若已经收拾了不少东西了。大到衣服被褥,小到簪子耳环,就连沐浴用的香露都准备得妥妥当当。虽然可能只进宫待不了多久,丹若却整得跟搬家一样,差点要把东篱居搬空。
傅景昭有被这个架势震惊到,“丹若,你这是做什么,我们要搬家了吗?”
“姑娘身子娇弱,向来都只用蚕丝的被褥,一应用品都得用最好的。”丹若丝毫不觉得自己带的东西多余,和傅景昭说着话,突然想起来什么,匆匆忙忙地跑到梳妆台旁边,将傅景昭惯用的梳子都装了起来。
原本还想劝一劝丹若,但是想想太后也不会给她用什么好东西,就作罢,看着丹若为她忙前忙后的,也坐不住去帮丹若收拾。
“姑娘,奴婢来就行了。”丹若瞥了眼傅景昭叠好的衣服,将傅景昭扶着在床边儿坐好,“姑娘您看着就好了,巧香,给姑娘做的荷叶羹做好了吗,快拿来让姑娘喝。”
傅景昭觉得自己像是被嫌弃了,可很快就没功夫思考这个问题了。因为巧香端着荷叶羹和其他几道菜进来了。
“丹若姐姐说姑娘今日都没吃好,让奴婢准备些吃的,时间仓促只能准备得这样草率了,您将就着吃。”巧香将菜一样样地摆好,又拿了碗筷递给傅景昭。
傅景昭看了看面前的四菜一汤,四道菜样样都是要下功夫的,精致得不像话。荷叶羹也满是荷叶的清香,好喝到停不下来。巧香这,是不是对粗糙有什么误解?
不管怎么说,几个丫鬟各司其职,傅景昭什么都不用管,吃饱喝足就舒舒服服地将自己砸进软软的被窝里。
月亮摇曳着爬上天又飘下去,天边逐渐亮了起来,傅景昭还在睡梦里的时候,傅家的大门就被敲响了。太后身边儿的董嬷嬷亲自带着几个宫女来接傅景昭。
傅景昭东西早就收拾好了,也不气恼,从容地洗漱打扮起来。穿了一身儿华丽衣衫,满头珠翠,环佩叮当,款款走到门口。
董嬷嬷得了太后的交代,并没有进门,就摆足了派头,站在门口等着,见了傅景昭,规规矩矩地行礼,“傅小姐到底是年轻姑娘,爱美,太后娘娘可一早就在宫里头等着呢。”
“嬷嬷辛苦了。”傅景昭微微一笑,“太后娘娘仁慈,体恤我年纪小不懂事儿,让我进宫侍疾。我琢磨着总不能仪容不整对太后娘娘不敬,就多花了些时间。嬷嬷不如帮我看看,这身打扮怎么样,不会在太后娘娘面前失礼吧?”
“傅小姐有心了,快些走吧。”董嬷嬷只道自己小看了傅景昭,不再讨论这个问题,让开地方请她上马车。
傅景昭走到车前,看了眼里面,然后把帘子掀开,几乎所有人都看得见里面是什么情况。没有放垫子之类的也就罢了,座椅破了一个角,上面还露出几个钉子尖。
“这是怎么回事?”傅景昭眉头皱了起来,一副主人家的模样,“太后娘娘是仁慈之人,可也不能这么不把太后娘娘的话放在心上吧?董嬷嬷,这可就是你的不是了,太后娘娘金尊玉贵不可能事事都亲自做,你身为太后贴身伺候的嬷嬷,怎么能不上心些?
这次是接我的马车出了问题,若是下次再不小心,太后娘娘的马车或者布撵出了问题,那可如何是好?董嬷嬷,办事儿,可得仔细些。”
董嬷嬷气极,却也只能吃下这个暗亏,屈膝道:“傅小姐,老奴知道了,老奴谨记傅小姐教诲,以后定然仔细当差。”
“嬷嬷是太后跟前的老人了,我可不敢教诲,只是为了太后娘娘考虑罢了,嬷嬷见谅,”傅景昭说完,就径直上了自己那辆豪华马车。
“是。”董嬷嬷笑得脸都僵硬了,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傅景昭上了马车,心中想着且让她得意一时,等她回宫了再好好收拾她!
马车一路上慢慢悠悠地走着,董嬷嬷催也没用,因为车夫是被李靳派过来的南淮,后面还跟着两个装满了大箱子的马车。一行三辆马车,前前后后跟了不少宫人,成了长安城中靓丽的风景线。
宫门口的禁卫军早已经认识傅景昭了,都不带拦的,大概是李靳提前打了招呼,又或者皇上也打招呼了,马车一路上畅通无阻,直接停到了慈宁宫门口。
太后还是头一回见马车到了慈宁宫门口的,气得脸色铁青,“猖狂,实在是太猖狂了!这人怎么这么不识相,王爷给她开后门。她就真的敢将马车弄到慈宁宫门口?”
等太后气冲冲地到了慈宁宫门口,正要质问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就见白薇笑吟吟地上前行了一礼,“太后娘娘,敢问我们郡主住在哪儿?”这是刚刚来的路上商量好的,进了宫就称呼傅景昭为郡主。
太后被她这毫不畏惧的模样弄得一愣,还没说话,就又见傅景昭笑容可掬地走了进来,扶住太后的手,“哎呀,臣女参见太后娘娘。太后娘娘还亲自来迎接臣女啊,臣女真是受宠若惊呢,您不必这样客气,臣女以后就当慈宁宫是我家,定会好好伺候您的。”
“你…”太后就没见过这种不会看脸色的人,她都要气疯了,这人到底是怎么说出来她是来迎接的?还有,这个伺候怎么不对味儿?
“太后娘娘,没想到您这么喜欢臣女啊。”傅景昭握住她指着自己的手,“董嬷嬷,没看见太后娘娘这会儿欣喜若狂了吗,还不快去给太后娘娘端茶水过来压一压。怎么伺候的,还不如我贴心!”
董嬷嬷伺候太后这么多年,还真是头一回被同一个人说了好多次她不尽心,心中很不服气,但眼下太后娘娘的状态的确有些问题,所以就进去端茶了。
她前脚刚进去,后脚傅景昭就道:“太后娘娘啊,您息怒,董嬷嬷毕竟照顾您多年了,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就算有时候不够细心,那也还请您别生她的气。”
“董嬷嬷!”太后听完就怒了,“她有什么功劳苦劳,哀家是主子,她是奴才,奴才伺候主子天经地义!”
那边董嬷嬷端着茶刚走到门口,就听见这么一句话,心都凉了半截,还是恭恭敬敬地给太后奉茶,“太后娘娘,您喝口茶,歇一歇。”
太后却冷哼一声,并不喝茶,扭头进了屋子。李嬷嬷憋着笑看了眼傅景昭,对董嬷嬷道:“太后娘娘许是今日心情不太好,你别伤心。你先带傅小姐去安置吧,我劝劝太后娘娘。”
“多谢你了。”董嬷嬷感激地拍拍李嬷嬷的手,露出一个无奈的笑。面对傅景昭时,没了在宫外的那份客气,全然一副拿傅景昭撒气的样子,“傅小姐,跟着老奴来吧。”
“有劳。”傅景昭唇角勾起,目不斜视,跟着董嬷嬷走到了偏殿,“董嬷嬷,太后娘娘她可能今天真的心情不好,你毕竟是她身边儿的老人了,放宽心,她不会真的迁怒于你的。”
董嬷嬷没有再说什么,把傅景昭带到了地方,垂头丧气地离开了。
傅府
“老爷,夫人那边,又说她腹痛。”夏管家到了清风园,满脸无奈道:“大夫已经请来了,说是没什么大问题,只不过她心绪不定,恐怕再这样下去会出事。”
“走,过去看看吧。”傅从安有些头疼地揉了揉太阳穴,自从陆盼盼没关进了大理寺,陆维雅就每日变着法儿地折腾,不是肚子疼就是做噩梦了,无非就是为了让陆盼盼被放出来。
在傅从安看来,陆盼盼如今的一切下场都是她自作自受,不管怎么样他也不会让人把陆盼盼放出来,可若让他真的不管未出世的孩儿,他也做不到。
这几天大夫几乎一直住在府上,时时刻刻都看着清雅园那边,可这样子下去也不是办法。
刚走到清雅园的院子门口,就听见里面传来陆维雅啜泣的声音,顿时觉得头疼不已,脚步顿了顿,还是走了进去,声音稍稍软了些,“这是怎么了,大夫怎么说?”
大夫也很厌烦了,可碍于之前已经答应了每日上门诊脉,不能失信于人,迫不得已才来的。这几日住在了府上,同样很头疼,见傅从安来了,就像是见到了救星,“相爷来了啊,夫人这几日心绪不定,眼下是没什么大问题,可是长久下去,是真的要出事儿。老夫绝对没有危言耸听,相爷三思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