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还不想和皇上在明面上撕破脸,掩了笑容,“皇帝来了呀,哀家方才听人说傅家那丫头需要的要紧的药材找到了,心中高兴。”
“如此甚好。”李盛知道傅景昭进宫短短几日就已经晕倒了两次,心中多少有些愧疚,“母后,想来傅小姐也是身子弱的,不如让她回府去好好休养吧。”
“皇帝有所不知。”太后哪里会轻易放人,“她伤得严重,如今轻易挪动不得。宫里到相府虽然并不远,可是马车终究是颠簸,不如等她身子稍微好些了,再派人送她回府。”
对此,李盛说不出什么拒绝的理由,只道:“等会儿皇叔和傅相回来看傅小姐,母后快些安排宫人下去准备吧。说来惭愧,傅小姐明年春就要与皇叔完婚了,她为人和善答应了进宫侍疾,没想到母后身子没问题,她接二连三的出事儿。”
这几句话在太后耳中格外的刺耳,上次傅景昭莫名其妙地晕倒,她拿出来不少好东西掩人耳目,这次又要被江太医狠狠地宰一顿,明明是她吃亏了好不好?
“皇上若是觉得哀家这儿有问题,不妨让人送傅小姐回去就是了。只是回去的路上若是惦着了,可就不关哀家的事情了。”太后的语气并不怎么好,坐在旁边唉声叹气,“哀家也没想到这孩子这样没福气,在宫里住不了。”
“母后别说了吧。”李盛心中有些不是滋味儿,看着太后的目光也十分复杂,长大后,他就从来都没有真的体会过母亲的疼爱了。后来母后开始一心想要权势,甚至对他都能下手,可他始终还有那么一丁点儿的希冀。
太后倒真的没有再继续说什么了,吩咐了李嬷嬷和董嬷嬷准备好待客的东西,礼数周全一些,然后就坐在主位上闭目养神。
李靳和傅从安很快就来了,李靳并没有理会太后,撇了她一眼,和傅从安就径直去了偏殿。进去之后,让丹若和白薇手在门口,屋子里只剩下他们三个人,傅景昭动作利落地坐了起来,丝毫不见半点受伤的样子,
“昭儿,你…”傅从安愣了愣,很快就反应过来笑了起来,习惯性地摸了摸胡子,“你这鬼机灵,这段时间在慈宁宫没受什么委屈吧?”
“女儿好得很。”傅景昭下了床,扶着傅从安坐好,又走到李靳身边,“她想要给女儿找麻烦,可她算漏了,论起惹麻烦,我傅景昭才是祖师爷!上次她送到咱们家的东西都收好了吧,回头全都卖了,给三哥做生意的本钱。这几天就当是跟她讨了点利息,热热身而已,好戏还在后头。”
“昭儿说得没错。”李靳微微一笑,递给傅景昭一张纸,“李嬷嬷给我传了信说你没事儿,我真的看了你也就放心了。这是接下来的计划,我故意让人放金矿的消息给她,就是为了钓大鱼。
后面你再留在这里就不安全了,等会儿你易容成白薇的模样,就说回去取东西。让白薇易容成你在床上趟半日,然后我会派人来代替你待在慈宁宫中。”
“好。”傅景昭也不是逞强的人,很痛快地就答应了,“那位董嬷嬷这几天受了不少气,使些手段就能离间了她和太后。不指望她能替我们办事儿,可关键时候膈应膈应太后还是可以的。对了,我这两个丫鬟可得好好的回到我身边儿!”
“自然。”李靳知道傅景昭很在意这两个丫鬟,几人商量好了,就叫了丹若和白薇进来,仔细交代了一些事情,就出去了。
“太后,小女可是好好的进宫的,她进宫是来侍疾的,不知道太后娘娘宫中是没有厨娘吗,缘何让她一个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姑娘下厨?”傅从安出了门,就是个女儿受伤了又心疼又愤怒的老父亲,在太后面前也横眉冷对。
“傅相,哀家以为女子相夫教子,多少也是精通厨艺的。”太后端端正正地坐在主位上喝茶,“扶善郡主来了后哀家偶感风寒,不过半日就好了。哀家以为她是哀家的福星,没想到…”
“太后娘娘的意思是,小女没有福气?”傅从安表现得十分硬气,“小女打小身子骨就停好,活泼得很,几乎没怎么生过病。如今来了慈宁宫,短短几日就已经晕倒了两次,太后娘娘,还请您放过小女,饶她一命。”
“何出此言?”太后惊到了,她想不到这事儿怎么就和让她饶了傅景昭一命扯上关系了,这话要是传出去,她不得被人说成居心叵测的恶毒妇人?
傅从安还没说话,门外太监就道:“淑仁大长公主到,端慧大长公主到,兴元郡主到。”
三人进来了,规规矩矩地行了礼,李似锦率先问道:“太后娘娘,昭儿她现在身在何处?我记得她从小都没生过病,怎么刚来慈宁宫没几天就病了?”
“你这孩子。”端慧大长公主公主就如同她的封号一样,是个端庄聪慧之人,“嫂子,这孩子童言无忌,您别同她计较。”
“依我看,锦儿说得没错。”淑仁大长公主向来喜形于色,此刻脸色好看不到哪儿去,“我这几日惦记着昭儿这丫头弹琴,没想到一打听,竟然在慈宁宫受了伤。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宫里这么多人为何非要她下厨?多伶俐一个姑娘,这是无妄之灾啊!”
太后这些年天不怕地不怕,可也就在不按常理出牌的淑仁大长公主这儿,太后也得避其锋芒,干笑两声,“哀家以为姑娘家的,应该都会下厨的。”
“咱们这样的人家,哪里用姑娘自己下厨。”淑仁大长公主毫不掩饰自己对太后的不屑和怀疑,拉住李似锦走了出去,“来个人带路,昭儿住在哪个屋子里?”
淑仁大长公主出去了,屋子里顿时安静了不少,太后还没来得及松口气,李靳又开始了,“昭儿是本王的未婚妻子,在太后娘娘这儿受了伤,太后说吧,这事儿怎么解决?”
“哀家已经让人去全力搜集药材了。”太后头一回觉得傅景昭真是个不能惹的,但是事已至此,只能继续走下去,“王爷放心,哀家会照顾好她的。”
“本王可以放心吗?”李靳反问道,“据本王所知,昭儿一直都身子很好的。”
太后今天已经听了许多次这样的话,头疼不已,但是满屋子人都看着她,想到上次的办法,突然道:“扶善郡主受伤虽不是哀家有意,但是毕竟是在哀家这儿,等她伤好些了,哀家库房中她喜欢什么只管拿走就是。”不过,她有没有明拿就是另一回事儿了。
“一言为定。”李靳定定地盯着太后,“江太医不在身边照料的话,本王不放心,以后就让江太医住在慈宁宫隔壁的宫里,时时刻刻都来观察昭儿的身体状况。”
“好。”太后咬牙切齿地答应下来,觉得自己下手可得小心再小心,不然拿不到金矿不说,恐怕还要名声扫地了。
见过了傅景昭的凄惨样子,李似锦留在了屋子里陪傅景昭说话,但是听白薇说她需要好好休息,就气冲冲地去了正殿。
“太后,这也伤得太严重了吧!”淑仁大长公主是真的气得不轻,“好好的一个姑娘就成了这样子,这知道的知道是下厨时受伤了,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太后您虐待她呢。我可不敢在慈宁宫多待一会儿,万一我也成了那个样子可怎么办?告退。”
太后拿淑仁大长公主一丁点儿的办法都没有,只能眼睁睁得看着她招呼都不打一声就离开,脸色铁青地坐着,茶杯都有些端不稳了。
其余人也没有坐多久,李靳等人表示明天还会来看傅景昭,就带着她身边的丫鬟“白薇”离开了。
在宫门口的时候,为了掩人耳目,傅景昭坐在了车厢外面,直到回了相府,才放松下来。不过太后想要拿她当人质,就必然是会派人关注相府的情况的。
尽管傅从安心里一千个一万个不愿意,还是只能让女儿先去摄政王府小住一段时日。傅景昭找了一个没人住的院子,迅速地换了衣裳贴上很久以前李靳给她的那张人皮面具,跟着李靳去了王府。
“太后的手伸不到这儿来,等会儿到了府里,你想怎么打扮就怎么打扮。”李靳有些心疼地捏捏傅景昭的手,“这几天在宫里受委屈了吧?瞧着瘦了。”
“瘦了?”傅景昭捏了捏自己的腰,“哪里瘦了啊,况且她哪儿能给我委屈受,都是她自作自受。我明日还打扮成这个样子,随你一同进宫。”
“你呀。”李靳眼中的宠溺多得几乎要溢出来,“随你,到时候别露馅儿就行。”
“那不会。”傅景昭是学过些变声的技巧的,当即放粗了声音,“王爷放心,小的必然会圆满完成任务!”
行驶中的马车突然停了下来,南淮道:“王爷,沈小姐又来了,在门口站着。”
“沈舒云?”傅景昭敏锐地抓住了重点,眯了眯眼睛,用手指勾住李靳的下巴,“又来了?我在宫里的这几日,她来了多少回?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