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维雅的笑有些勉强了,眼圈一下子就红了,“昭儿,是我没本事,不如姐姐懂得料理铺子,你怨我也是应该的。”
若是放在往常,傅景昭定然已经上去哄她了,可是这会儿,傅景昭只是正色道:“母亲以后可万万不能这样子了,没说几句话就哭,若是外人见了,没得看我相府的笑话,昨日父亲不也是这么说的吗?”
陆维雅这才作罢,又揉了揉脑袋,“昭儿,我有些头疼,你先回去吧,这本账册你带着好好钻研钻研,待我把其余的都理好了,再给你。”
“好。”傅景昭想到等会儿裁缝来量尺寸,多少还是有些新奇的,自然迫不及待地想要离开了。
而此时,长安城的一香料铺子里,陆盼盼正穿着一身儿费心费力挑出来的料子最差的衣服,心中有些心酸,傅景昭最差的一身儿也比自己最好的一身儿还要好。
不过想到很快傅景昭就要遭殃了,心情便好了起来,笑吟吟地帮着唐裕娇挑着香料,“唐姐姐,我早就听闻这家铺子的鹅梨帐中香是长安城中一绝,只是没机会来瞧瞧,今日是沾了唐姐姐的光了。”
唐裕娇是最受用旁人追捧她的,下巴高高扬起,她个子本来就高,此刻陆盼盼更是只看得见她的鼻孔了。
“那是,这铺子二楼本就不是谁都能进的,也就是看在我安阳侯府的面子上,才让你也一同上来的。”唐裕娇瞥了眼傅景昭,这时才注意到她的衣裳,眉毛一皱,“你今日穿的是什么东西,不伦不类的,长什么样子?”
“唐姐姐可终于看见我的衣裳了!”陆盼盼表情极为欣喜,还在唐裕娇面前转了个圈,“唐姐姐,这衣服可是昭姐姐送给我的呢,她的衣服哪怕是不要的也向来是极好的。
今日要陪唐姐姐出来,我就穿了昭姐姐送来的衣服。一来,穿了这样好的衣服才敢和唐姐姐站在一起,二来也不辜负昭姐姐的一片心意!”
唐裕娇对此嗤之以鼻,不屑道:“她穿过的破烂货你也稀罕?这知道的,知道你是丞相府堂堂正正的表小姐,不知道的,可还以为你是一个捡人家穿剩下的呢!”
“唐姐姐这是哪里的话,昭姐姐她在相府是最受宠的,从前都不大爱和我说话,如今却能送我东西了,可见昭姐姐如今比以往懂事多了呢!”陆盼盼装作听不懂唐裕娇的话,一副自己已经很满足了的样子。
见她冥顽不灵的样子,唐裕娇撇撇嘴,再不愿意和她走近些了。接下来的一路上,只要遇见个熟人,陆盼盼就炫耀一般显示她的裙子,没逛几家店,半个长安城的人都知道了魔女傅景昭把自己的旧衣服送给了表妹。
有些人觉得傅景昭是节俭,有的人也说她刁蛮跋扈不知礼数。前者自然是傅景昭遍布长安城神奇的追求者,后者要么是学究,要么是女子。
城门口,一个穿着骑马服,梳了个高马尾,英姿飒爽的女主骑着一匹枣红色的高头大马入了城,进了城门,原本速度极快的马慢了下来,溜溜达达的走着。
一人一马,在人群中格外的醒目。一路上,不少的女子都红着脸给她丢荷包,唐裕兰有些无奈,一一谢过了,又还给人家,这才离开。
走着走着,发现了前面有两个熟悉的身影,一个面孔朝天地站着,另一个却原地转了个圈儿,两个人不管哪一个都不太像个正常人。
唐裕兰有些嫌弃,拍了拍赤电,想要马儿悄悄快些装作没看见,路过时听见了那人说的话,猛地又停了下来,动作利落地跳下马,一鞭子甩在了陆盼盼不远处的地上,“唐裕娇,陆盼盼?你们俩什么时候混到一起了?”
差点被鞭子打到的陆盼盼吓得脸都白了,看见是唐裕兰,更害怕了,哆哆嗦嗦道:“原,原来是,大,大表嫂,嫂子这几日不是在郊外练兵吗,怎么今日有空回来?”
唐裕兰上上下下的打量着陆盼盼,“听说昭儿醒来了,我回来瞧瞧她,没想到半路上听见你们在说昭儿的名字,怎么,又想玩儿什么花样?”
盼盼眼圈一下子就红了,委委屈屈道:“大表嫂,我,我不过是新得了几件衣服,穿出来给大家瞧瞧罢了,你怎么能这么说我?若是传出去了,你叫盼盼还怎么活?我知道你不喜欢盼盼,求大表嫂给盼盼一个活路!”
“又来,又哭!”唐裕兰是女将,最见不得陆盼盼没说两句就哭上了的样子,往边上让了让,“怎么,我是说错了吗?”
“我,我……”陆盼盼哭得不像样子,“昨日,昭姐姐送了我一些衣服,盼盼实在受宠若惊,一时欢喜,就穿出来给小姐妹瞧瞧,没想到让大表嫂误会了。都是我的错,我以后……”
“你会受宠若惊?”唐裕兰挑眉,冷笑一声,“陆小姐,从前昭儿送了你多少名贵的首饰,一有什么好东西第一个想到的就是你。你这是受宠若惊,还是觉得她送的东西不合你心意,出来败坏她的名声的?”
唐裕兰话说完,竟然有些围观的公子哥直说她说得好,惹得唐裕兰反倒有些吃惊了。
一旁的唐裕娇见一个软弱无能,哭得上气不接下气,一个又咄咄逼人,便瞪了眼唐裕兰,“长姐如今是越发威风了,也是,您堂堂侯府嫡女,又是相府嫡长媳,还是女将军,自然是不知道我们这些地位低下之人的难处。”
唐裕兰的脸彻底地沉了下来,握着鞭子的手上青筋暴起,“四妹妹如今可真是好厉害的嘴巴,看来这么些年在侯府的规矩真是学到狗肚子里去了。父亲在边疆戍边,母亲仁慈,反倒让你们小人得志了?”
“是的呢,我没规矩!”唐裕兰梗着脖子,很不服气,“你以为你很厉害吗,是大雍唯一的女将军!可是长姐啊,你成婚三年多了吧,三年都没有子嗣还不让大表哥纳妾,不知长姐又是哪儿学的规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