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了,听得见林间的蛙叫,这落梅山倒也不是来的那般清冷。君梓走到亭子中,轻轻的坐在了师傅的古琴面前,手轻轻的抚上了琴弦,风过林间,君梓笑了笑,手指轻轻拨动了第一个琴音。
孟清尘不知何时出现在君梓的身后,她的师傅可真是……每次都是这么一声不响的出现。
“我们来合奏一曲吧。”说完,孟清尘看着君梓,然后从袖中掏出一支玉笛。
君梓点了点头,手轻轻覆在琴弦上若有所思:“也有许久没听师傅的笛声了。”
孟清尘笑笑没有说什么,君梓纤指在琴弦间拨动,低眉顺眼间皆是万种风情,三千青丝仅用一直梅簪绾起,淡上铅华,月光倾泻在君梓的脸庞,说不出的静谧美好。琴音流畅,如一汪清水,清清冷冷,孟清尘微微一笑,将玉笛轻轻移至嘴边,这山月不知在将谁的心事诉说。师徒两个极有默契的合奏这一曲《梅花落》,芳华易逝,这落梅的繁华又来得几时?
风在林间吹动,君梓单薄的身躯微微的抖动了一下,孟清尘收了最后一个音符,放下了嘴边的横笛,笑着说:“阿梓,这晚风着实透凉,你先回去歇息吧。”
君梓抬起双眸笑道:“师傅不和我一起回屋?”
孟清尘笑着摇头:“你先回去吧,我在这吹会风。”
君梓点点头便起身离开了,孟清尘看着君梓的回到屋子里,然后转过身看着这一轮山月,葱白似的手紧抓着手中的玉笛,然后叹了一口气,轻轻的坐到了古琴前,在这落梅山也着实呆了很长时间了,阿梓也是时候该回去了,孟清尘想的出神,竟连君梓来到她的身边也没发现。
君梓将一件披风温柔的披在了孟清尘的身上唤了一声:“师傅。”
孟清尘方才回过神来,笑着看着君梓:“你怎么又出来了?”
“这晚风透凉,阿梓怕师傅在外面冻着。”君梓努努嘴示意孟清尘肩上的披风。
孟清尘手轻抚上披风笑道:“阿梓记挂了,这落梅山我呆了那么多年了,这冷暖我早就已经习惯了,一个人的日子又不是没有过。”
君梓坐到了孟清尘的对面笑道:“师傅真是伤感呢,现在不是有我呢吗,阿梓在,就不会让师傅受寒的。”
孟清尘眼睛不再看她,似在对自己说有似说给君梓听:“阿梓也是要离开的,这山中的冷暖也只有我自知。”
听到这番话,君梓也低下了头:“师傅……”
“阿梓,你还在怨君将军将你送到落梅山么?十几年了,有些东西也该放下了,若是想念的紧就回家去吧。”孟清尘无奈的笑了笑。
“师傅,你真的以为我在怨那个人将我送到落梅山吗?你也说十几年了,他可曾来此看过我?师傅,我知道那个人心里怎么想的,他心里不曾有过娘亲,也不曾在意过我这个女儿,想必现在的他也定是妻妾成群,又怎会在意我这个女儿?”君梓自嘲的撇了撇嘴。
“自古人心最难测,有些关系任是什么也斩不断,毕竟……你是君将军的女儿……他又怎会忍心自己的女儿流落在外?”孟清尘扯了扯肩上的披风。
“师傅,就让阿梓在这陪师傅吧。”君梓笑着说道。
“我自然是希望阿梓你留下陪师傅,可是你当真舍得?”孟清尘意有所指的说道。
“自然舍得,这么多年都过来了,再过这么多年阿梓依然不想离开师傅。”君梓坐到了孟清尘的身边,将头轻靠在孟清尘的肩上。
“阿梓,你知道我说的是谁……不要这么坚定的回避……果真舍得你的阿匪?”孟清尘歪过头笑意盈盈的问道。
君梓安心的靠在孟清尘的肩上闭上了眼睛:“阿匪啊,舍得又怎样,不舍得又能怎样,阿匪……”
“是啊,舍不舍得已经不容你来选择了,高匪……终不是你的良人。”孟清尘看了君梓一眼,这丫头竟然已经睡着了,孟清尘笑了笑,然后身子挪了挪,将君子的头从自己的肩上移开,然后轻轻的将君梓抱进了里屋。
竹屋的地板吱呀吱呀的响着,孟清尘将君梓轻轻的放在了床上,手指轻轻的捋了一下君梓脸上的发丝,然后盖上了被子,轻轻叹了一口气便离开了。
来到门口轻轻合上了小竹门,孟清尘转身进了自己的房间,坐在铜镜前,孟清尘从袖中掏出那支玉笛,往事万般不过皆已成风,孟清尘笑自己的痴,静了这么多年了,没想到还是被扰了心智。
月光透过小竹窗落在玉笛上,无暇的材质可看的出这玉笛的价格斐然,孟清尘将其轻轻的放在嘴边,音色清亮婉转,月光清冷,晚风拂面,孟清尘闭上了眼睛,享受着夜晚的静谧,有些事忘不掉就罢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