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淮笑了一声,轻缓的嗓音里是怎么都藏不住的冷意。
“不卖给我,你打算卖给谁?”
“谁知道呢。”我垂下眼睑,藏住眼底的情绪,“江总玩过的女人,应该有不少人想尝尝鲜。”
“今晚汪总夸我被您调 教得不错,想来日后应该能做成笔生意。”
江淮盯着我看了一会儿,摁灭了指间的烟,薄唇轻启:“滚下去。”
我推开车门下车,站在不远处的司机见我下来,连忙跑了过来,欲言又止。
我知道他是想问我和江淮是不是结束了。
人来人往的大街上,刚才江淮就这么把我办了。
陈叔一直站在不远处候着。
虽然这辆车的隐私性很好,从外面基本看不见里面,但面对陈叔,我还是感到一阵难堪和耻辱。
毕竟就算看不到,他也知道我和江淮在做什么。
掩耳盗铃,或许就是如此。
我扯出一抹笑,道:“陈叔,江总让你上车。”
陈叔点头,替我拉开车门,“宋小姐,您先上。”
他以为我是专门下来通知他回车里的。
我摇头,“您送江总回去吧。”
陈叔明白了我话里的意思,毕竟上次江淮让我一路走回家,他也是知道的。
他心疼地看了我一眼,叹口气,道:“宋小姐路上小心。”
我回他:“好。”
雷克萨斯很快开了出去,消失在车流中。
我腿有些软,在路边的长椅上坐下休息。
一瓶水从旁边递了过来,我抬头,盛常川一如既往地笑着。
“宋秘书,补充点水分?”
我没有拒绝,接过那瓶水。
他在我身边坐下,语气很淡,像是在和老友聊天,但内容却谈不上友好:“被江先生从车上赶下来了?”
我不紧不慢地拧开水瓶,“拜三少所赐,是的。”
盛常川故作无奈地叹了口气,道:“江先生可真是无情,你好歹跟了他这么些年......”
他话没说完,便仰起湿漉漉的头,难以置信地看着我。
我将倒空的水瓶随手扔进一旁的垃圾箱。
“盛常川,”我第一次直呼他名字,冷静漠然,“别总像我和你很熟一样凑上来搭话。跟你多说一句话,我都觉得恶心。”
我不明白他怎么有脸,在算计我之后,还能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和我搭话。
他盯着我看了一会儿,却没有生气,慢条斯理地拿出手帕擦干脸上的水。
“宋秘书脾气还是这么大。”
我没接他的茬,转身准备去附近的公交车站。
他在我身后忽然开口问我:“宋秘书,你今晚真的和汪总睡了?”
我以为他又是要羞辱我,冷声回他:“与你无关。”
乘公交回了父母家,我发现盛常川的车居然还跟在我身后。
我猜他应该是想看看我有没有回浅港,果然等我上楼后,他的车就开走了。
现在已经是晚上十点半,家里的人似乎都已经睡了。
我清洗了身子,推开了客卧的门。
家里只有两间卧室,以前我都是和宋然一起睡的。
进门后,我却没有看到宋然的身影。
我皱了皱眉,没有立刻睡下。
等到凌晨两点,宋然才从外面回来。
少女穿着紧身的连衣裙,开门进来时,浓重的烟酒味扑面而来。
似是没有料到我会在家,她在门口停顿了一下,便面不改色地走进来,把包扔在桌上,蹬掉脚上的高跟鞋,直接倒在床上睡觉。
我从椅子上站起来,问她:“你上次说的兼职是做什么?”
她头埋在枕头里,不耐烦地回我:“卖酒。”
跟着江淮的这三年,盛京城的会所我跟着去过不少,清楚那些卖酒的女孩可能会遇到什么事。
我沉声道:“以后不许再去卖酒,缺钱跟我说,我会想办法......”
宋然打断我:“你想什么办法?多找个男人卖?”
我脸色一白,不知该说什么。
见我不语,她从床上坐起来看着我,冷笑出声:“宋宁,你自己不检点,有什么资格管我?别说是卖酒,就算我像你一样去卖身,你也没资格教育我。”
听了她的话,我气得浑身颤抖,高扬起手想给她一巴掌。
但对上她倔强无比的眼神,我终究是下不去手。
我有什么资格打她?
是我上梁不正,才害得她成了这样。
我放下手,捉住她的肩膀,无力地道:“然然,以后别再说这种话,也不能有这种想法,听到了吗?”
我已经毁了,不能让她跟我一样。
她却推开我,怒道:“想我走正路,那你倒是和那个包养你的狗男人分手啊!”
“江淮都要和别人订婚了,你还恬不知耻地跟在他身边,你是离了男人活不下去吗!?”
“宋宁你能不能不要犯贱?”
她嘴上骂着我,眼泪却先掉了下来。
我知道她是恨铁不成钢,是心疼我为这个家变成了这样。
其实她去兼职,也不过是为了减轻我的负担。
我鼻尖泛酸,抱住她,强压下声音里的哽咽,开口道:“分了,我和他已经分了。以后我不会再去找他了。”
“你答应姐,以后不许再穿成这样晚上出门,好不好?”
虽然江淮还没有明确答应会让我离开,但为了安抚宋然,我只能这么说。
父亲已经因为我在医院住了三年,我不想宋然也因为我出事。
宋然被我抱住,原本在挣扎着,听了我的话突然安静下来。
“你说真的?”
我点头,“真的,今天我已经和江淮说清楚了。”
宋然沉默许久,道:“那你明天就去辞职,换家公司上班。你要是能做到,我就答应你不去卖酒了。”
辞职重新找工作意味着接下来一个月我都可能没收入,但为了安抚宋然,我只能答应下来。
“好,我明天就辞职,重新找工作。”
父亲每个月住院加护工费一万左右,赌债分期最低一个月偿还一万五。
我目前手上剩五万多,还能撑两个月,暂时找不到工作也没关系。
见我松口,宋然不再说什么。
激烈的争吵忽然变为沉默,过了好半天,她才拍了拍我的手,别扭地道:“放开我,我要睡觉了。”
我没有松手,放柔了嗓音:“姐姐抱着你睡。”
宋然嫌弃道:“又不是小孩子了。”
话虽这么说,她却像小时候一样在我怀里蹭了蹭,很快就睡着了。
听着她均匀的呼吸声,我心里忽然一阵踏实。
今天我和江淮说结束时,他虽没有直接答应,但应该是信了我和汪总发生关系的话。
他这人有洁癖,向来不喜欢别人吃剩下的,之后应该不会再抓着我不放了。
次日,抵达公司后,我便将辞呈递交上级,那边一口答应,说我今天下午就可以过来办离职手续。
事情这么顺利,我不由得松了口气。
然而下午再去时,人事部的人却改了口风。
“宋小姐,不好意思,江总说您如果要辞职,要亲自上去跟他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