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的离开,过了七八日陈沐青才见到谢隽。
匆匆忙忙交代了几句话就离开了,一看就是忙里抽空过来看看她们情况怎么样的。
看着逐渐远去的背影,陈沐青蹙眉,心想这人在搞什么,神龙见首不见尾的。
随即又摇了摇头,谢隽不说自然有他的道理,她就不要操这样的闲心了。
现目前最重要的还是过好自己的小日子,尤其是得好好调养下母亲的身体。
身体以前亏空的太厉害了,虽说现在没有那些脏活累活,这身子也不是一天两天就能调养好的。
陈沐青嘴里哼着不知名的歌儿,一步步朝着家里走去。
“大丫,怎么去了这么久?”张素芬手里拿着绣花针,正一针一线的缝着入冬的袄子,听到门口传来熟悉的脚步声,头也没抬的说道。
陈沐青突然想到什么,顿了顿身子,转身准备出门。
良久没有听到回应,张素芬有些疑惑的抬头,见女儿正神态慌张的出门,很是纳闷。
“干嘛去?线呢?”
得!没得跑了。陈沐青有些窘迫的转过身,“我忘了,现在就去。”
说完就赶紧溜了,生怕母亲叫住她说教。这些日子以来陈沐青是真的怕了她的碎碎念。
她也发现了,以前母亲是忙得没有功夫说她,现在一闲下来,就一直在她耳边喋喋不休。从坐姿仪态到以后嫁到谢隽家的种种情况,总有母亲说不完的话。
“这孩子跑这么快干嘛?等着要用线呢,真是够粗心的,唉~”
陈沐青假装听不见母亲的碎碎念,不自觉的加快了步伐。
这次还真的是她的错,刚就是准备去村头货郎那买针线的,结果遇到谢隽,就把这事忘记了。
陈沐青边走边懊恼的敲了敲脑袋,心道还真是男色误人。
两刻钟后,手里拿着一大团线的陈沐青,不慌不忙的在小路上走着,眼睛打量着周围。
前方不远处一个熟悉的背影吸引了她的目光,刚开始觉得可能是她多想了。
可这越往前走,陈沐青眉头越是拧着,加快了脚步。
不一会儿那个背影就钻进了陈沐青的小院里,随即传来了尖锐的争执声。
怕母亲脸皮子薄遇到陈中芳那等厚脸皮的人吃亏,陈沐青直接小跑了起来。
微喘着气,推开了篱笆的木栅栏,快步走到母亲身前,目光不善的看着来人。
皱着眉头,语气很是不友好,“你来干嘛?”
陈中芳假装没有听出她话里的嫌弃,满脸堆笑的说道。
“这不是有段时间没见了吗?过来瞧瞧你们过得咋样?”
如果忽略她眼里的算计和不怀好意,陈沐青还相信她是真心过来看看她们。
“当初就说好了,从此老死不相往来,这才过了几天就忘了?要不我帮你重新回忆回忆?”
陈中芳讪笑着道,“这虽说分家了,但也不至于闹得这么僵,过来看看你们也是应该的。”
天知道她说这话的时候,有多咬牙切齿。
今天过来是抱着看笑话的心态,没想到她们还真过得有滋有味,这让陈中芳的心态都要崩了。
陈沐青当着她的面翻了一个白眼,“要真过来看我们,这空着手你也好意思?”
在女儿身后的张素芬觉得自己格外无用,悄悄走到女儿身旁,“我们和老陈家已经没有一丝瓜葛,下次再这样不请自来,就别怪我不客气。”
眼神贪婪的落在地上的针线篓上,里面的袄子光是看着就惊艳极了,陈中芳一时没听清张素芬说的话。
“娘这年纪大了,身子骨越发不中用,冬日里怕冷得不行,你看这袄子还挺适合娘的,我就在这里替娘谢谢你了。”陈中芳说话间,手不自觉的摸了摸白狐狸皮做的袄子。
刚要拿起来,就被张素芬一巴掌拍到了手上,火辣辣的疼,陈中芳气的噌的一下起身,想要反手给张素芬一巴掌。
眼角的余光扫到陈沐青眼里的阴森和警告,顿时歇了火气。但又不甘心这上好的袄子不是自己个儿的,于是外强中干的说道。
“怎么?娘还不能穿你们一件袄子?老太太能穿是看得起你们,不要不知好歹。”
陈沐青听后,轻轻的笑了笑,“你算什么东西,老太太算什么东西?嗯?”
母女俩低估了陈中芳的厚脸皮,只见她忍着怒气道,“不管怎么说,老太太还是你阿奶。你这样做就不怕嫁不出去,谢隽敢要你这样六亲不认的姑娘?”
对于这样的人,没什么好说的。
陈沐青也没有那么好的脾气,一而再,再而三的忍让,“我的事就不劳你操心了,我数到三,你还不滚试试?”
“一……二。”
二的音还没有落下,陈中芳感觉到她不是在说笑,又看到张素芬转身到墙角拿堆着的扁担,赶紧朝门口跑去。
“你给我等着,看你爹不来收拾你。”陈中芳边跑还边撂狠话,结果没有注意脚底下,一个不小心踩到了碎石子,“扑腾”倒在了地上,好不狼狈。
这时陈沐青从母亲手里接过扁担,拿在手里晃悠,不紧不慢的走到陈中芳跟前,蹲着身子,从鼻腔里发出轻哼声,威胁之意尽在其中。
顾不得膝盖和鼻子的疼痛,陈中芳赶紧从地上爬起来,鼻血混着泥土在脸上,看起来格外的凄惨。
不敢再说什么,灰溜溜的一瘸一拐跑开了。
陈沐青没有趁机痛打落水狗,来到母亲跟前,顺手把扁担放在了一边。
陈沐青说,“早就签了断绝书,咱们不怕他们过来闹事,再过来就不会这样轻易揭过了。”
张素芬点点头,没说什么。拿起扔在地上的袄子,用力的拍着上面沾染上的灰尘,眼里满是心疼,“这可是谢隽猎来得,怎么可能便宜了她们那些白眼狼。”
还以为母亲是难过她刚才做的太绝情了,现在知道是这原因,陈沐青不由有些哭笑不得。
“以后就应该这样硬气点,免得下次我不在被欺负了。”
感觉被女儿小看了,张素芬闷闷不乐,过了半晌才小声地嘀咕了一句,“娘不会被欺负的。”
这天过后,陈家人又过来了几次,不但便宜没占着,反而回回带着一肚子气走的。
天气一天比一天冷。
不知为何,雨水反而还多起来了。有时连着下好几天,阴雨连连。天空阴暗,人的心情也变得微妙。
张素芬在堂屋缝制衣衫,陈沐青在一旁拿着书,是一本《地质录》主要讲述的是大翎朝的风土人情。
看着书上晦涩难懂的字体,陈沐青脑袋都大了,一早上五张都没有看完。
实在是没兴致了,把书扔到桌上,揉了揉晕沉的脑袋,陈沐青望着门外,连绵不断的水珠,幽幽叹了一口气。
“娘,你说今年这雨水咋这么多,都下了两天,窝在家里都要发霉了。”
张素芬停下手里的动作,望了一眼外面,忍不住也叹息一声,“唉,这老天爷的事儿,谁知道呢?等着吧,快停了。”
突然脑洞大开的陈沐青,随口说道,“娘,你说这北边土地干得都裂口子了,粮食一粒没收上来,咱们这隔三差五的下雨。还真的是旱的旱死,涝的涝死。这老天爷是不是把北方的雨水一股脑的下到了咱们这。”
“你这狭促的,连老天爷都干编排,我看你是闲的没事干了,”张素芬点了点女儿的鼻尖,笑得一脸宠溺。“还别说,等雨停了,山上的菌子该长满了。”
咦?有蘑菇?那是好事啊,陈沐青一手撑着下巴,心里盼望着雨赶紧停下来,去山上捡蘑菇。
好久都没有吃了,还怪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