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直白的话,让慕槿辰一时不知道该怎么说,思量半晌,最终决定直言。
根据这几天的接触,跟陈沐青说话还是直截了当的好,拐弯抹角的反倒引起不必要的怀疑。
“你母亲小时候是被拐卖的吧?当时应该有五岁左右,还记得以前的事吗?”
慕槿辰说话时眼睛盯着陈沐青,不错过她脸上任何一丝表情。
被他的话弄得越发疑惑,陈沐青歪着头,用一副看傻子的表情看着对面正色的男人,毫不客气的讽刺道,“这是大家都知道的好吧,要不是因为这事儿,赵老太一家能这么嚣张嘛!”
感觉有被伤害到的慕槿辰,暗中撇了撇嘴,不想跟这个女人计较,缓缓的说了关于张素芬的身世。
他不是一个很好的说故事的人,一段曲折离奇的经历在他口中变得平平无奇,甚至声音都没有多少起伏。
陈沐青刚开始还认真听着,到后面要不是关于母亲的事,分分钟就去找周公玩耍了。
总结了一下,大致意思就是,二十五年前,刚满五岁的张素芬跟母亲一起去岭南郡探望离家近一年的父亲。
那时正值新皇登基,时局动荡。岭南郡一带多山地和丘陵,山匪时有出没。
虽说提前做了充分的准备,请了镖局加上府里的侍卫小厮等人,共有五六十余人。
按平常情况下,这样庞大又具有武力值的队伍山匪不会打上主意,但却偏偏走露了风声。
说是岭南郡的钦差夫人携女看望正在重病的钦差大臣。
自从钦差到岭南郡查案,妨碍了山匪的正常行动,还严厉打击围剿山匪。
这就结下了梁子,也为后面的一切不幸埋下了伏笔。
行踪被泄露后,山匪提前在她们出行的必经之路埋伏。那一次争斗格外惨烈,死伤无数,不论是山匪也好还是保护的人也好。
最终以山匪熟悉地形惨胜,母女俩人被绑架。
山匪借此要挟张素芬的父亲也就是来岭南郡的钦差。奉上黄金万两,加之岭南郡的驻军撤离大山百里。
这事关乎国家大计,不是钦差能做主的,谈判许久之后崩了。
山匪决定一不做,二不休,直接杀了泄愤。就在母女俩即将成为刀下亡魂时,突然地动山摇。
一场天灾救了两人,山匪根本顾不上母女,各自奔逃保命。
钦差夫人带着年幼的张素芬慌不择路,很是艰难的脱离危险。本以为可以就此逃出生天,却不想多日来的食不果腹,浑身已用尽最后的力气。
刚地动后的大山到处都是碎石,道路崎岖不平,年幼失力的张素芬脚下打滑,手下意识想要抓住什么东西,却什么也没有抓住,滚落山崖。
然而她母亲刚松一口气,转身看到目呲欲裂的一幕,后来这一幕时不时的出现的她的梦里,成为她跨不过去的梦魇,终日活在悔恨之中,恨不能以身相替。
认为是因为她的失误害了女儿一命,她也是侩子手。要是当初立场在坚定一些,不带女儿来岭南郡,就不会发生这样的悲剧。
心病难以去除,而后多年一直缠绵病榻。
她母亲发了疯似的冲下山去寻找,不小心脚下踩空,身子晃了几晃,脑袋磕在一颗凸起的石块上,晕了过去。
张素芬的父亲一直努力营救,都要成功救下了人,奈何天有不测风云,一场突如其来的地动打乱了所有计划。
等再次找到人时,却没了女儿的身影。
带着人在山下足足找了半月之久,只找到几片带着血迹的布,除此之外什么也没有。旁边的河里也寻了许久,甚至在下游搜寻了几百里,依旧没有消息。
生要见人,死要见尸。她母亲一直不相信女儿就这样没了命,一家人一直在秘密寻找着。
之后的二十多年一直没有放弃,终于皇天不负有心人,找到了距离岭南郡千里之外魏郡的乌水镇。
叙述了约莫半盏茶时间,慕槿辰终于说完了,口中有些渴,习惯性的把手朝旁边摸去,一片带有露水的杂草抵在掌心。
让他瞬间反应过来,这不是在府里,有些悻悻然,被陈沐青看到动作,颇有些不好意思,“你这是什么眼神,难不成还以为我骗你不成?”
在心里几经斟酌,陈沐青淡淡道,“不得不说,你的故事很精彩,但是跟我母亲有什么关系呢?”
一听这话,慕槿辰急了,“你先别急着否认,你母亲右臂上是不是有一个月牙形的胎记?再问问她是否还记得儿时的烟花。”
这么笃定的语气,让陈沐青不得不严谨以待,没在说什么不可能的话,微微颔首,“我回去问问。”
看慕槿辰的穿着,加之刚才透露的信息,他的身份非富即贵,这样的人对认亲的事都是十分谨慎,不可能儿戏。
再说她就一个普通平民,自认为身上没有什么能够引起他们这些权贵注意的,而母亲更是不可能。
如果他今日所言没有任何掺假之处,若是因为自己造成母亲不能跟亲人相认,那才是真的罪恶了。
“谢谢你告诉我这些。”陈沐青郑重的朝慕槿辰道谢。
略过这话题,两人就着合作的事宜沟通了一会儿。
此时的天色蒙蒙亮,找了许久的谢隽终于来到峡谷附近,随着风带来的说话声,让谢隽猜到了他们的藏身之处。
心里担忧陈沐青此时的安危,就怕她出现什么意外,谢隽是又气又急,但也知道此时不宜打草惊蛇。
小心的观察着周围的环境,是否有埋伏,谨小慎微总是没有错的。
凭借着这几天的接触,谢隽很快确定了周围有人在暗中保护。
悄声掷了个石子引开一人,在乘人没注意,潜入到另一人身后,一掌劈向黑衣人的后颈处,力度掌握得当,几乎是下一瞬人就晕了过去。
接住黑衣人瘫软的身体,谢隽动作小心的放在背光处。
脚步放缓,把剩下一人用同样的方法劈晕,谢隽慢慢来到陈沐青十丈远观察情况。
预想之中的情况一个没有出现,反而是两人有说有笑的交谈着,举止熟稔就像是多年的好友。
谢隽看着两人,心里产生了一种自己是局外人的感觉,心下苦涩。
想要冲过去,又缺失了些勇气,毕竟他未来是怎么样,谁也无法预料,他又有什么资格去质问去闹?
就在谢隽纠结万分时,慕槿辰隐隐感觉有些不对,周围安静的过分,连虫鸣鸟叫都少了很多。
面上依旧不动声色,偶尔回应陈沐青的问题,任谁也不知他在走神,耳朵一直专注的听着周围的动静,连脚步声都没有。
心里不好,肯定有人闯入,要不侍卫就算是再小心也会发出一些细碎的声响来。
目光扫视一圈,突然目光如炬的盯着陈沐青的身后,慕槿辰厉声道,“是谁?出来!”
见藏身之处被人看穿,谢隽大大方方的起身,没有看陈沐青错愕的脸色,径直来到两人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