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宏毅在对话框里忽然就消失了,云朵拿着手机不知所措。
每次都是这样,这个男人会主动找她,说让她心动的话、做让她感动的事情,但是在某一个时刻,他就会戛然而止,消失得无影无踪。
这个男人有两张脸,一张脸温情脉脉、温柔体贴,另一张脸则冷若冰霜、暴戾残忍。
这两张脸在云朵面前交替重叠、随意转换,让人捉摸不定。
云朵正在胡思乱想之际,对话框又传来“啊哦”的提示音。
我要谢谢你,亲。罗宏毅似乎很是高兴。
谢谢我什么?云朵莫名其妙。
你贡献了一个绝妙的营销方案,你是功臣。
云朵只觉得这个富豪喜怒无常、阴晴不定,她勉强地回过去一个笑脸,不想再继续对话。
哪知罗宏毅并没有结束的意思,继续在对话框里说:我要请你吃饭,表示感谢。
不用。云朵断然拒绝。
你必须来。罗宏毅发来斩钉截铁的四个字。
切,云朵在心里发出一记冷笑,这个男人觉得整个世界都是他的吗?真是蛮横不讲理。
“云朵,你给我记好了,这个男人有毒,千万不要再和他有来往了!”
云朵咬着牙,狠狠地告诫自己。
出租房忽然响起敲门声,云朵狐疑地从猫眼里望出去。
只见一个皮肤黝黑、身材高大的年轻男子站在了门边。
她急忙拉开门,将男子迎进房间:“哥,你怎么来了?”
云朵的哥哥卢瓦对着妹妹憨厚的一笑,放下背包说:“妈放心不下,让我来看看你。”
说起母亲,云朵忽然就有了悲伤的神情。
在她出生之前,父亲就因为一次山洪暴发,葬身在巨大的泥石流中。
母亲靠着一双灵巧的双手,以刺绣鞋垫为生,艰难地将他们兄妹两人拉扯大。
对于自己的母亲,云朵总有一种无法言说的愧疚。
“给。”卢瓦从背包里取出一个包裹递到云朵面前。
云朵打开一看,竟然是一大包糍粑。
“妈说你喜欢吃糍粑,连夜做好的,让我给你送过来。”
拿着还有温度的糍粑,云朵差点掉下泪来。
云朵记得,自己要下山去香城上大学的头天晚上,母亲也是捣鼓了一夜,做了整整一书包的糍粑让她带到学校里去。
她抱着糍粑,在颠簸的长途汽车里,默默流泪。
“你大学三年都没有回过家,该回寨子里看看了……大家都很想你。”卢瓦语重心长地对妹妹说。
说起家乡的山寨,云朵眼前又晃动起蜿蜒的山路,巨大的寨门以及木质小楼。
木楼下,栓着一匹枣红马,她和枣红马是好朋友,她常常骑着它,漫山遍野的闲逛。
云朵喜欢在马背上飞驰电掣的感觉,一路奔腾而去,似乎要飞到云朵上面。
每次奔跑之后,枣红马就会侧着马头,安静地注视她,那眼神又温柔又暴戾。
象……象罗宏毅的眼睛。
“该死,怎么又想起他来了?”云朵慌忙甩甩头。
见哥哥背着一个硕大的背包,云朵有些奇怪:“怎么背这么多东西?”
“有个老乡,就是寨子东头老铁匠家的大儿子,他在香城郊区开了一家修车场,知道我在技校学了好几年的汽车维修,就介绍我去工作。”
“那妈不是一个人在家了?”云朵有些为母亲担心。
“是妈鼓励我来香城的,她说自己身体硬朗不用照顾,反而是你,一个人在大城市,我来这边,多少都能互相照应一下。”
此时,房门又被敲响,房东太太站在了门口。
云朵急忙去取钱包,她已经逾期一周没有交房租了。
不过好在,卖了三次鞋垫,她的钱包里总算有点现金了。
云朵一边数钱一边抱歉地说:“不好意思啊,我前段时间太忙了,忘记了交房租,我马上把这个月的补给你。”
哪知房东太太却微笑地摆摆手:“不用了,已经交过了。”
云朵一脸迷惑的望着房东。
房东太太从裤兜里拿出一张折得有些皱纹的A4纸:“我今天来就是为这个事情。你那位男朋友已经提前把房租交了,足足交了一年。他一再叮嘱我,要把收据亲自交到你手上。”
云朵接过那张收据,上面白纸黑字的写明,已经支付完一年12个月的房租。
“是什么时候的事情?”云朵问。
“一个月前。你男朋友亲自来找我 ,我说你打我卡上得了,他不愿意,非得把现金交到我手上。”房东太太乐呵呵地说。
云朵拿着收据的手颤抖着,又是一个月前。
王衍星,你这样做,究竟是几个意思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