拓跋莹低下头，“是在王妃那听到的。她说，像我这么优秀的女孩，不嫁给皇上太可惜了。我，我，我……”
“傻孩子，你以为和她女儿一起进宫，会有你的好？她可是拓跋芸的生母。之所以让你进宫，无非是想以后有一个背锅的。听娘的话，好吗？”
拓跋莹看着高夫人殷切的眼神，终是点了点头。现在，就算她有心，也没机会了。脸上的伤还好，她的腿，至少要三个月才能痊愈啊……
到了十二月的下旬，各国的使团陆陆续续到达了大京，被安排进了驿馆。晟朝的使团也将在十二月二十二日抵达。
接待使团的事，由沈祯祥负责。按例，这种外交事宜应该由礼部负责，可是摄政王钦点的，没有人敢提出异议。
沈琬蔚作为他的小厮，自然伴其左右。忙是忙，但是她也学到了很多，知道了不少国家的风俗习惯和禁忌喜好。
比如申毒国的人，喜欢红色，黄色和绿色，禁忌黑色和白色。吃饭时，他们是用手抓取的。
二十二日早，沈祯祥早早地就带着沈琬蔚到了大京城门外，等候晟朝使团了。
天寒地冻，寒风刺骨，大地一片白茫茫的。
两人坐在马车里，还算暖和。
沈琬蔚双手笼在袖子里，摸着暖炉，穿得圆鼓鼓的，缩着脖子。
看她缩头缩脑的样子，沈祯祥皱了皱眉，“不是让你穿上羔裘吗？怎么不听劝呢？”
“那么精贵的东西，不合我的身份。”
“我说可以就可以。”
“公子，你不知道府里有一种流言。”
沈祯祥抬抬眉，“什么？”
“说你好男风。”沈琬蔚忿忿不平地说，“也不知道哪个乱嚼舌根的家伙。要是让我发现了，一定爆打他一顿。”
怪不得，近期府里一些长相清秀的小厮有意无意地会在他面前晃荡，原来是存了这份心。沈祯祥有些明白了。真是可笑，他喜欢的明明是……
看着一脸气愤的沈琬蔚，他突然想看看她本来的样子，这张人皮面具真是太碍眼了。
心念一动，他向前伸手，摸到了她的耳边。
“公子，你要做什么？”沈琬蔚被吓了一跳。
“团子，你觉得委屈吗？”沈祯祥低声问道。
“委屈？为什么？可以和你在一起，很好啊。”沈琬蔚不解地说，还不忘提醒，“公子，你又喊我的真名了，别露馅啊。”
“可是，你明明是女孩子，却要以男孩子的面目示人。”
“那又如何？我还是我啊。”沈琬蔚拍拍沈祯祥的手背，“我不委屈。一点也不。我要陪着你，陪你做想做的事。”
真好。沈祯祥笑了，收回了手。是啊，只要她在身边，什么样子不重要。哪怕是被人传自己好男风，那又怎么样？她如果恢复了原来的样子，只怕会引来很多狂蜂浪蝶。就让自己陪着她，慢慢长大。
正在这时，有士兵在外面禀告，“大人，已经看到晟朝使团的踪影了。”
“知道了。”沈祯祥冷冷地说。为官者，不能一味的礼贤下士，那会减少在下属心中的威严。恩威并施，是要掌握一个度的。
沈琬蔚急忙拿起耳套，套上茄色哆罗呢狐皮袄子，就要下车。
“你在车里呆着。”沈祯祥抬手，把她拉了回来，“我下去就可以了。”
“公子，我怎么好偷懒呢？”
“哪那么多废话。你有拿朝廷的俸禄吗？再说了，万一那个韩王认出你，怎么办？”
会吗？沈琬蔚想了一下，听话地点点头。那个韩王可不像表现出来的那么纨绔，分明是一个极精明的人。
她担心地问，“韩王见过你吗？”
“现在很多人都知道我的过去了。”沈祯祥给了她一个放心的眼神，“这本来就不可能一直保密下去的。好了，乖乖等我。”
他披上大氅，下了马车。
车帘一掀，刺骨的寒风就吹了进来，冷得沈琬蔚一哆嗦，缩进角落。
她想了一下就明白了。二哥哥可是最近晟朝风头最劲的人。年纪轻轻就已经是三品大员了，又是摄政王力捧的儿子。只怕周边的国家，早就暗地里调查了他的过去。
如此一来，自己女扮男装的秘密还能保持多久？她暗地希望之前的那番布置，能起点作用。
她移到车窗边，撩起一角，向外张望。
不远处，浩浩荡荡出现了长长的队伍。有六个全身盔甲的官兵在前面开道，后面是好几辆马车，有堆放货物的，还有三辆装饰精美的大马车，就像移动的小屋。马车后面还有很多行走的下人，最后仍然是士兵。
粗略估计一下，这个使团在百人左右。
晟朝派来规模这么大的使团，是在展示经济实力吗？
沈祯祥站在迎接队伍的前列。
不一会儿，使团到了。一个校尉下了马，来到沈祯祥跟前，行了拱手礼后，说了一些什么。
沈祯祥跟着校尉来到最豪华的一辆马车旁，扬声道，“工部侍郎拓跋律恭迎韩王。”
“谢了啊。快进城吧，冷死本王了。”马车里传出慵懒的声音。
沈琬蔚一听就知道是韩王本人。这家伙太不客气了。按礼，他至少要露个面啊。
“好。”沈祯祥平静地应下，转身走向马车，并示意手下带队。
上了马车，沈琬蔚忿忿不平地说，“瞧他那个嘚瑟样，也不露面，太不给面子了。”
“他不一直是那种调调？走吧，送他们到了驿馆，我们也早点回府。今天真的太冷了。回去打暖锅吧。”沈祯祥笑着摸摸她的头。
沈琬蔚的兴致一下子就被提起来了。冬天还是吃暖锅最舒服了。她心里盼着早点回去。
由于晟朝的使团人多，沈祯祥特意安排了一个离开驿馆不远，靠着独门独院的宅子。
这次，沈琬蔚坚持下车，站在沈祯祥的身后。他不在意好男风的谣言，她可放在心上了。以后，二哥哥还要娶嫂子，这谣言要是传远了，哪有好人家的女孩愿意嫁给他啊。
戴着雪帽，穿着大红羽纱面白狐皮里的鹤氅的韩王搂着两个裹着貂皮斗篷的女子，下了马车。
到了门口，他停下脚步，看着沈祯祥，眯起桃花眼，“拓跋大人，我们是不是在哪见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