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老太太唏嘘之后,还是找来了沈寇氏,让儿媳派人去京兆府打探一下消息。怎么说,沈从慎是沈家的人,他出事,有损沈家名声啊。
谁知沈寇氏撇撇嘴,“母亲,您以为他们会卖我的面子吗?如果那样的话,他们就不会在光天化日之下抓走那个野种了。”
“你胡说什么?!从慎就算是一个庶子,也是达卿的骨肉。”沈老太太不悦道。
沈寇氏忍不住把沈从慎的真实身份说了出来。
听到儿子被戴了绿帽子,还替别人养了那么多年的儿子,沈老太太气得一口气没上来,昏厥过去了。
沈寇氏生怕婆婆死了,自己的夫君要守孝,赶紧请来了大夫。
沈老太太是被救回来了,不过中风了。她瘫了半边身子,脸也歪了一半,口水不受控制地从歪了的嘴里,流出来。
当沈达卿回来,得知沈寇氏说了不该说的话导致老娘中风后,抬手就是一个巴掌,“蠢货!这种事怎么可以乱说!”
本来被绿了,他就很憋屈,现在老娘还知道了,并为此急得中风了,他心里的火没处可撒。
被打的沈寇氏,觉得憋屈死了。本来她抓住了秋姨娘的把柄,想好好折磨一下对方。没想到,当夜,秋姨娘就死了。
老的死了,不是还有小的吗?
当她看到被咬伤了脚趾和耳朵的沈琬秋以及有些疯疯癫癫的沈琬月,一时觉得没有什么兴致了,就派人把两人迁到偏僻的院子里,随便养着饥一顿饱一顿地养着。
怎么说,她还可以从两个庶女的婚事上得到一些好处。比如卖给一个鳏夫或者富商。
然后,她的目标就只剩下沈从慎了。
明明沈达卿已经知道沈从慎极有可能不是他的种,可是为了面子,竟然没有发作,只是冷落沈从慎。
哼,让野种来分她儿子的财产,做梦吧!她不甘心啊。
于是,她就想方设法找到沈从慎的错处。别说,还真给她找到了。她竟然又收到小纸条。
看了小纸条,她心生寒意,这个野种竟然敢杀人。秋姨娘根本就不是上吊,而是被他掐死的。
为了慎重起见,她特意派人去义庄开棺查看秋姨娘的尸体。据同去的,曾经做过仵作的人检查,秋姨娘脖子处的伤痕的确不是上吊会产生的。
得到这个消息后,她激动地告诉了沈达卿。没想到,他竟然还不让她报官。
一想到身边有如此心狠手辣的人,她怎么安心得了?她疑惑地问,“夫君,这可是一个白眼狼。你就不担心,哪天他把我们都杀了吗?”
“这个孽障,为夫不会让他有那个机会的。如果我们报官,那么对我们的名声大有损伤,你不想想我们的女儿吗?”
听沈达卿这么一说,她息了报官的心。的确,不能因为瓦砾而损伤美玉。如果旁人知道家里出了这么一个穷凶极恶之辈,不仅会牵连到已嫁入国公府的长女,还会连累幼女和幼子。
“就这么放过他?”她还是不甘心。
“过段时日,自然会让他无疾而终的。”沈达卿阴阴地说。他是一个自私,怕死的人,哪会让一个掐死生母的人活在身边呢。至于这些年的养育之情,算得了什么?
在沈寇氏和沈达卿打算不动声色地隐瞒这件事时,却没想到改名牛忠的铁牛,那个秋姨娘借种生子的男人,报了官,声称秋姨娘是被人害死的。
京兆府的人竟然很快把嫌疑目标锁定在沈从慎的身上,还直接上门抓人了。
沈寇氏对此,表示想不通。那个铁牛,哪来的胆子啊?民不和官斗,不是天经地义吗?
沈达卿比沈寇氏的政治灵敏度更高。他觉得铁牛之所以不怕死地去告状,一定是受人指使。指使人的目的绝对是沈府。
一笔写不出两个沈字。沈达卿这才意识到自己还没有去二房探望过呢。怪不得,京兆府的人敢于直接上门,一定是从这个小细节看出两房之前的关系不像表现得那么亲密。
没有了沈从礼撑腰,他什么也不是。这几天上朝时,他就明显感到了别人的冷落。
认清现实后,沈达卿打算看沈从礼是否真的病得很严重,还可不可以帮忙处理沈从慎的事。他是要沈从慎悄无声息地死,而不是拖累沈家名声。
于是,沈达卿在沈从礼“重病”后第三天,终于来拜访了。
两眼红肿的沈陶氏接待了他,还没开口,就开始抽噎。
本想找沈从礼帮忙的沈达卿不好开口了。他的这个二弟妹,平日最是利索的人,还没看她在人前示过弱。难道,沈从礼真的不行了?
对于这个一直压他一头的庶弟,沈达卿的感情很复杂,有嫉恨,有羡慕,还有一丝兄弟之情。
原本以他的能力,就连现在的官职都不可能有,还不是吏部看在沈从礼的面子上给的?这些年,靠着二房,他的日子过得也很舒坦。不然,以他的那点俸禄,哪可以这般快活?
“二弟妹,你别难过。二弟吉人天相,会没事的。大夫,怎么说的?”沈达卿关心地问。
沈陶氏也不正面回答,一阵长吁短叹,神情哀戚。
沈达卿看了,更加不好开口。他去床前看了仍在“昏迷”中的沈从礼之后,又安慰了几句沈陶氏后,就匆匆告辞了。
这些天,他已经感到朝局的紧张,再看靠不上沈从礼,自然要急于回去想一些退路。如果帝都有什么动荡,大不了不做官,带着这些年的积蓄,找一个偏僻的镇躲起来。
等沈达卿走后,沈陶氏抽出绢帕,擦干眼眶。这几天,来探病的,大多数是抱着刺探沈从礼病情的目的。为了应付这些人,她早就把一个因为丈夫重病而悲痛欲绝的妻子角色演得炉火纯青了。
为了避险,她已劝哥哥陶宝琏带着一双儿女启程返回江南了。她也嘱咐哥哥做好退守准备,以防帝都生变。
帝都的局势诡谲多变,她只想一家人平平安安的,自然全力支持夫君装病的决定。真希望乌云早日散去。
和沈陶氏持有相同愿望的人很多,尤其是帝都的百姓。他们只想安居乐业。
可是,所有人的愿望很快被打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