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雨涵问道：“为何如此肯定为凶案？”
余念从楚望肩膀上跳下来，重新穿好鞋子后解释道：“窗户周围有玻璃胶的痕迹，沿着窗框涂了一圈又一圈，因为最近阴雨不断，并未完全凝结，稍微鉴定一下，应该就能判断出大致的上胶日期。”
“仅仅凭借这个理由？”
“厕所隔间并不是绝对的密室，上下虽然无法通人，但却却留有缝隙，在这样的环境中要使得氯气浓度足以致死，就得对窗户进行气密处理，无论怎么看，这些异常浓厚的玻璃胶，都不像是巧合。”
说着，余念踢了踢洁厕灵和洗涤剂道：“出于安全性考虑，相关清洁剂的配料在很多年前就开始调整，想依靠次氯酸钠来杀人，仅仅存在理论可能。不信的话，你们可以自己买来同品牌的两款清洁剂做做试验。”
余念从隔间走出，将门推回，审视了一圈后，继续道：“死者在案发时正在如厕，换言之他是正对前方坐在马桶上的，倘若真是意外，那么在两瓶清洁剂翻到，混合后，大量冒出的气泡和刺鼻的氯气味，作为一个正常人不可能忽视，他不可能在那样的环境下继续如厕，直至身亡。”
刘雨涵点头道：“的确如此，也就是说，死者当时处于无法行动的状态，或者说，门被人堵住？”
余念检查门锁后道：“发现尸体的是清洁工，因为门被锁住，他不得不暴力撞碎了门锁，具体动过什么手脚大概率无从查证……死者很可能是被以某种方法诱骗至这个厕所，随后被困在隔间内，然后凶手直接投掷装有大量氯气的装置将其致死，其后只需要将现场营造出意外的假象就可以了。要达成这一切，现场和尸体应该会有细微的线索留下，你们可以论证一下我的说法。”
刘雨涵点了点头，但看上去并不怎么开心地道：“倘若真是如此，那么这起案件的物证也很难凑齐，就算能锁定嫌疑人发起诉讼，也会被辩护律师各种挑刺钻空子。”
余念则满不在乎地道：“那就是检察官的工作，别把侦探想得那么全能。”
楚望对面前的凶案没什么兴趣，他心心念念的还是圣子，余念说自己要去上厕所，就转身出门，去了大楼东侧，没有发生命案的那一个，楚望下意识地要跟着她行动，则被她一个眼神瞪回去道：“干嘛？你跟踪狂啊，女生上厕所你也要跟着一起？”
楚望尴尬地留在原地，和一个漂亮女警官待在厕所里，也挺奇怪的。
等到余念走远后，刘雨涵开口道：“和念念在一起，会觉得很累人吧？”
楚望摇摇头道：“还好，她是美女，对于男人来说，漂亮可以解决很多问题，对我也不例外。”
刘雨涵扑哧一笑道：“你还真是诚实，看着挺清秀一小伙，满脑子也还是这些粗鄙的东西？”
楚望苦笑了一声，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是怎样的人。
他反问道：“你和余念是？”
“表姐妹。”
“不太像。”
“是啊，她可比我漂亮多了。”
“确实。”
“哈哈哈，你还真是不会说话！”
楚望感觉这刘雨涵倒是个爽快女人，好奇道：“余念她是有……嗯，某些心理方面的障碍吗？”
刘雨涵坦率地道：“具体的心理疾病倒是没有，但的确有些小问题，从她母亲去世的时候开始的吧。她几乎没有社交能力，她父亲在场的时候会好很多，单独一人完全无法外出，你应该感受到了。”
“那，为何她却能和我正常交流呢？”
“谁知道呢？可能没把你当人看吧。比如，小狗？”
“这玩笑一点不好玩，我脾气挺好，但也不喜欢被这样莫名其妙地骂。”
刘雨涵吐了吐舌头道：“抱歉抱歉，至于理由，谁知道呢？不过，我倒是觉得挺明显。”
楚望凹造型道：“果然是因为我的颜值吗？”
“哈哈哈，兴许吧。”
楚望从刘雨涵的表情和说辞推测，她应该知晓其中的理由，可她不说，楚望也懒得追问，就当作余念垂涎自己的美色吧~
这时，楚望的手机响了，他拿起一看，署名是余念，不知什么时候被她加上的，接通后，她说道：“喂，随便找个理由甩掉雨涵姐，我带你去看残骸，但不能被警方差距。”
楚望对刘雨涵说：“余念没带纸，我送过去。”
也不管这个理由是否靠谱，楚望就头也不回地离开，转个弯后，余念已经在空无一人的走廊候着他了。
离开大楼倒是没有受到什么阻碍，可一进入公众的视野，余念立刻就脱离了名侦探的身份，变回了那个有社交障碍，需要全程躲在楚望身后的小女孩。
她一手抱着玩偶，一手拉着楚望，似乎这一左一右两个护卫就能给她提供足够的保护一样。
楚望询问道：“你既然那么害怕外人，为何不叫个自家司机？你家不是很有钱吗？”
余念嘟噜道：“我……我也知道这样不好，多少想试着克服一下……当然，前提是得有个人陪着。”
“不胜荣幸。”
而他们不知道的是，就在证券大楼的对面，某个青年正用望远镜，从刚才开始就一直在盯着他们。
他独自待在一个装修考究的私人办公室内，宽大的落地窗是他绝佳的观察台，望远镜的视野内，这对引人注目的男女无论走到哪里，都能吸引到不少路人的目光。
可青年的视角却并不在更抢眼的余念身上，而是一直观察着楚望，试图从这个懒懒散散，眼里透着一股迷茫感的落魄男人身上，看出他被选中的原因。
一直目送两人消失在地铁站口后，他才放下望远镜。
身后传来敲门的声音，他喊了声“请进”后，一个憔悴的中年人走进办公室。
青年示意他坐下后，展露一个令人如沐春风的笑容，他是个相当英俊的男人，并且这种英俊是无论男女，都会觉得舒心的那一种，并不会因过于光鲜亮丽而令人不适。
“杨先生，很高兴见到你。”
中年人抬起头，询问道：“你就是，那个给我寄邮件的……”
“约翰……你可以这样叫我，或者说圣若望，都行，只是一个方便行动的代号，当然若是你信教那就另说。”
“信教？”
自称约翰的青年笑道：”没错，新伊甸，一个专门审判世间罪恶的地方，我想你会需要我们的帮助的。”
中年人露出一丝期许，他问道：“你……真的能帮我？”
约翰从抽屉里取出一个文件袋，推给他道：“圣子不会搭救任何人，我们只负责传播维护公义大道的方法，有些罪恶是法律审判不了的，你得自己动手，你应该自己动手，你渴望着自己动手，不是吗？”
中年人打开文件袋看了一会儿，面露难色道：“这……这我办不到……我，我没有勇气……”
约翰抓着他的手腕，两人在年龄上差了快一倍，可面对这青年人的目光，中年人反倒被压制住了。
他从膝盖下的保险柜中取出一颗小小的胶囊，放在男人的手心，郑重地道：“对，勇气，我们同时也传播审判所必须的勇气。”
“这是……”
“巴罗莎，能赋予你无尽勇气的，如梦似幻一般的圣餐。”
约翰坐回自己的办公椅，看了看窗外道：“那座大楼里，坐着一群道貌昂然的吸血鬼，他们是被法律保护的恶魔，而现在，审判他们的一切我都给了你，去吧，在你服下巴罗莎的那一刻，你就是我们的同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