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已深,雅苑的灯火早已熄灭,杜依依因为裴恒无缘无故的一顿羞辱,晚上喝了不少酒,如今已经躺下。
裴恒从窗户跳进房间,没有发出一点动静,小翠她们在外屋,一点没有察觉,连杜依依也只是翻了一个身,面朝床外,发出均匀的呼吸声。
裴恒在她翻身的时候,以为她警觉,知道有人进来,顿了顿脚步,结果只是砸吧了一下嘴,又沉沉睡去。
他不禁哑然失笑,坐到她的旁边。
他闻到一股浓浓的酒气,皱了皱眉头,这个女人,胳膊烫伤,抹了药,怎么还能喝酒,真是任性!
他将她的左胳膊抬起,将袖子撸到肩旁处,虽然看不到胳膊的情况,但摸到散发着比别处更高温度的皮肤,还是能想象,胳膊已经红肿。
他掏出一个瓶子,拧开盖,将盖子放在她的被子上,然后从里面舀出药膏,涂抹在她的胳膊上。
杜依依的胳膊感到一阵凉意,以为是小翠在给她抹药,眼睛也没睁,迷迷糊糊地说:“不是刚抹过一次,怎么又抹。就是有点红,不碍事的,过几天就好了。”
她就算睁眼,眼下黑漆漆的,她什么也看不到。在夜色掩盖下,裴恒没有理会她的话,继续给她抹着药膏。
杜依依砸吧了几声,“裴恒这个王八蛋,不知道今天抽的什么风,不问青红皂白羞辱了我一顿,还要禁我的足,早知道,就不让他亲嘴了!”
裴恒手里的动作顿了顿,喝酒后啥话都敢说啊,真是没个羞臊。
不对,她竟然骂他,好歹他也是王爷,怎么能被人如此贱骂,心里不服,手上的动作力道就大了一点。
“啊~”杜依依闷闷地发出一声惨叫,当即含糊地说道,“小翠,你慢一点,温柔一点!”
随后发出咯咯两声略带娇羞的轻笑,“你不知道昨夜王爷多温柔,他的舌头好软……”
裴恒差点听不下去了,哪有女人说话这么不知羞的。不知道有些事,做得说不得吗?
他轻咳了一声,想制止她没羞没臊的话,没想到杜依依听后,说得更加起劲,“……以后我再也不理他了,不让他亲嘴了。”
裴恒心里苦笑,“是,说了难听话,是他不对,但是禁足可不是他的主意。再说,现在这种情况,还是好好在雅苑呆着为好,省得太后找她的麻烦。”
他心里清楚,已经有人在关注王妃的举动,最近还是少在一起为好。他把她的手放到唇边,轻轻地吻了又吻,恋恋不舍地,好半天才放下。
抹完药后,他在锦被上摸索,刚才放着的瓶盖已经不在原来的位置。
恰好,屋外传来动静,可能是小翠起身来看看王妃的情况。裴恒不想让人知道他来了,顾不上找瓶盖,就匆匆跳窗而出。
翌日,杜依依醒来,发现胳膊已经好得差不多了,直夸小翠勤恳,晚上也不忘帮她涂药,午饭奖励一个大鸡腿。
小翠本来就给她上过药,欣然接受。又拿出药膏,说要给她再抹一次。
直到杜依依掀开被子准备下床的时候,才看到一个瓶盖从锦被上滑落,她拿起瓶盖,又看看小翠手上完整的一个瓶子,若有所思,昨夜,她睡得迷迷糊糊的时候,如果不是小翠给她上药,又是谁?
好看的杏眼一转,嘴角抿着笑,肯定是王爷,他说了那么多过分的话,晚上又后悔了,这才偷偷来看她。
呀,她好像说了好多不知羞的话,要死了,要死了,她将脸埋进手掌里,脸已经微微发烫。
“王妃,你看上去怎么还挺高兴啊,王爷已经下令,让你一个月不得踏出雅苑半步呢!”小翠看到王妃的憨样,撇嘴问道,她的话如一盆凉水,浇得她透心凉。
哼~不就是一个月嘛,看谁先忍不住!
杜依依就在无聊与吃吃喝喝中度过了漫长的一个月,期间顺便勒令小翠她们跟着她一起运动。小翠的身体又瘦了一圈,起码瘦了十斤,原本笨重的身子,轻盈了不少,甭提心里多美了。
这天,清尘拿了几盒糕点进了雅苑,小翠将他拉至墙角,接过糕点,傻笑道:“我最喜欢吃雅芳斋的糕点了,谢谢!”
“嗯,以后我常买。那个,王妃这几天没事吧?”清尘用欣喜的眼神看着她,她真的越来越美了,身材也越来越好,胖乎乎的脸蛋,好有弹性的样子,捏起来肯定软乎乎的。
小翠已经迫不及待地拿出一块糕点放在嘴里,吃了一口后,含糊着说:“还是老样子,每天就是研究吃什么,怎么吃,然后就是疯狂地折磨我们。哎,幸好马上就一个月了,不然,王妃没事,我们都要被她折磨死了。”
清尘看她的眼神有了些许的心疼,“王爷每天都在军营处理军务,也不提来雅苑的事,我都怀疑,他还记不记得这里有个王妃。”
“王妃这次可是栽了,以前王爷生气,都是雷声大雨点小,过不了多久,两人就腻腻歪歪的,这次都一个月了,两人都没说过话,看来王妃真是要凉凉了。”小翠说话的时候,眼角不时瞟一眼清尘,故意将事情说得严重。
清尘欲言又止,不想小翠跟着担心受怕,在她耳边悄悄地说,“王爷心里在乎王妃,有时候说梦话还念叨她的名字呢!”
小翠听后,冲他一阵傻乐,将糕点重新包好,揣进袖子里,与清尘依依不舍地告别。
回到厢房,小翠将糕点拿出来放在桌上,将几人都招呼过来,“雅芳斋的糕点,再不过来,可就吃光了。”
杜依依凑了上来,拿起一块糕点放进嘴里,“入口即化,还是雅芳斋的糕点好吃!”
芍药也过来尝了一块,虽然也赞不绝口,还是故作生气地说:“王妃,我做的不好吃吗?”
杜依依点了一下她的额头,笑眯眯回:“好吃,好吃,都好吃。”
她边吃边用大大的杏眼瞟向小翠,小翠知道她这是想问,从清尘那打听到什么,故意满脸哀怨地说:“王爷真是铁石心肠,都快一个月了,也不说来看看王妃,每天呆在军营,连煜儿都难看见他。”
杜依依小脸顿时拉了下来,放进嘴里的糕点也不香了。
她从小翠嘴里听说了,王爷之所以禁她的足,完全是迫于朝堂压力,但是从他这一个月的表现来看,他好像已经没有了以前的热情。
男人果然都是大猪蹄子,得到了就不知道珍惜!
这样想着,手里的糕点已经被她捏成了烂泥,洒了一地。
小翠在她身后捂嘴偷笑,好半天才笑嘻嘻地问:“王妃,王爷不来是不是很失望?”
杜依依咬着牙恶狠狠地说道:“以后他会后悔的!”
回头,却看见小翠、芍药笑作一团,知道自己被拿来逗乐子了,气呼呼地将手里仅剩的一点糕点渣向她们扔过去。
哼~中午鸡腿不加了!自嘲道,他如此对她,肯定有自己的考量吧。
说笑间,小桃气喘吁吁跑了进来,一手指着奴婢所的位置,一边说道:“王妃,又打起来了,常嬷嬷和一个丫鬟打起来了。”
杜依依冷哼了一声,“她们奴婢所的事,干嘛告诉我,谁挨打那是她活该,当初让她们选的时候,可是给过她们机会的。”
小桃有点着急,因为这次是她以前还算要好的同乡姐妹出事了,就因为顶撞了常嬷嬷一句,就被她吊起来打。
自从上次杜依依弃用她们之后,她们看着好似清闲了不少,其实并没有得到多少好处。
月钱被常嬷嬷克扣,活干不好还要挨她的鞭子,又不能找主子告状,真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
一些长期受到压迫的丫鬟也会偶尔反抗,但是常嬷嬷是何等人,她周围依然围着一群忠犬奴才,随时充当她的打手。
这次小桃的同乡小荷不满自己被分配到最脏的活,刷恭桶,就抱怨道:“早知道跟着王妃了,不但银子可以多挣,还不用干这种脏活。”
她每次听小桃提起在王妃身边当差的好处,就满是羡慕。她已经好久没有给家里送过银子了,到时候出了王府,家里哪有银子给她做嫁妆啊!
常嬷嬷因为上次向太后高密,领了赏,心里正得意呢,哪能听到这样的话,当即就对她破口大骂:“你这个贱婢,还敢提起王妃,你不知道王妃被禁足了?还期望她能给你撑腰,快收回你的妄想吧,看我今天不剥了你的皮。”
几个狗腿听到嬷嬷的话,已经将小荷的双手死死绑住,将她吊在了门廊上。
细细的鞭子抽在她的身上,火辣辣地疼,她每倔强说一句,便遭受雨点般的皮鞭抽打。不一会,身上便是条条血印,让人不忍触睹。
等杜依依带着小翠她们赶到的时候,小荷已经奄奄一息,血水和汗水混杂在一起,浸透了衣襟,衣服也已经破破烂烂,有的地方甚至能看到里面裂了口子的肉。
“住手!”杜依依本来就攒了一肚子火,再看见常嬷嬷干出如此殴打奴婢的事,更是怒火中烧。
常嬷嬷停住手中的皮鞭,挪动着肥硕的身子来到杜依依面前,没有一丝胆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