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亲那么瘦弱,怎么经得起鞭子抽,事情都没有搞清楚,就动用私刑,杜夫人的胆子可不小。”杜依依生气地捶了一下桌面,恨不得将杜夫人抽筋剥皮。
那个嬷嬷已经涕泪横流,泣不成声,“谁说不是呢!要不是宫里来人将杜夫人接走,恐怕还得庄夫人命不保已。”
这件事太蹊跷了,刚从庄姨娘屋里搜出来小人,就传出萌妃要身体不适的消息,难道所谓的巫术真的那么灵验?
杜依依安抚了嬷嬷,做出了要进宫走一趟的决定。
裴恒想跟着一起去,被杜依依制止了,用央求的眼神看着他,让他去杜府,将庄姨娘带回来,无论如何,事情没有查清楚之前,不能再让她受罪。
虽然,他们都知道,庄姨娘是杜依依原主的娘亲,但是事关生死清白,他们又怎么能袖手旁观呢?
在这除夕之夜,万家团圆之时,远处不断传来鞭炮的噼啪的声音,他们却不得不分开。
裴恒抓起她的手,紧紧握在手心,眼神里满是怜惜,“我让清尘跟着你吧,有什么事,他可以调动暗卫。”
她摇了摇头,清尘一个大男人,不方便进后宫,她带着小翠去就行了。
半个时辰后,杜依依进了储秀宫,侧厅里太后和杜夫人已经在那里焦急地等候。
厢房里不时传来杜萌萌的哀嚎,“肚子好疼啊,我快不行了!快救救我!”
几个御医按着她,给她扎银针,却好像没有多大的作用。
杜萌萌躺在床上,扭动着身子,脸上已经挤满了密密的汗珠,脸色白如新雪。
杜夫人听到杜萌萌的叫声,心里万般心疼,“扑通”跪倒在太后的脚下,“太后,求你救救萌萌吧。”
太后心里也很焦急,毕竟是第一个皇孙,她也是想尽力保胎的,但看到杜夫人如此这般涕泪横流地求她,反而生出了一点厌恶。
“我已经找人请了最好的御医,杜夫人都不要再如此失态了!”太后端起茶杯抿了一小口,从容淡定极了。
杜夫人突然想到什么似的,从怀里掏出一个半尺来长的布娃娃,哽咽着说道:“太后,你要为我做主啊,这是从庄姨娘床底下搜出来的,上面纸条上写的就是萌萌的生辰八字,这是有人要害萌萌,要害小皇子啊!”
太后听到小皇子几个字,果然心绪有了变动,茶杯被狠狠地摔到桌上,茶水洒了一桌子,她的眉头微微皱起,语气也变得狠厉起来,“拿过来我看看!”
贴身嬷嬷将布娃娃拿给太后,太后仔细翻动这娃娃的身子,瞧出了这可不就是用来诅咒的巫术娃娃。
娃娃的做工非常精致,衣料都是上好的锦缎,纸条上写的字,小巧娟秀,看上去出自一个女人之手。
“你确定这个娃娃是庄姨娘做的?”太后看后,还是觉得一口咬定是庄姨娘未免太过武断。
杜夫人抹了一把眼泪,“这个衣料是我最近才送给庄姨娘的,让她做点过年穿的衣服,不会有错。况且,她认识字,写的字也是这种娟秀小字,不是她还能有谁?”
“那庄姨娘可有承认?”太后追问。
杜夫人眼神像淬了毒一样,想到庄姨娘气愤不已,“没有,她一口咬定不是她做的。难道是我做了诬陷她不成,我可怜的萌萌啊,眼看着过几个月就可以生产了,却还要遭此一罪。”
太后看到杜夫人扭曲的脸,没好气地说:“好了,既然已经知道是谁做的,那你快点将这个生辰八字处理了,怎么还让银针牢牢钉在布娃娃上。”
要不是看在小皇子的面子上,她也不会在这储秀宫里多呆,除夕夜出了这样的事,可真是晦气。
皇上本来要在一旁陪着她等的,却被她劝走了。皇上是龙体金躯之身,怎么能见这么污秽的东西呢!
没想到杜夫人还没有哭诉完,继续说道:“布娃娃不能就此处理,必须用道法去处,方可灵验。”
太后沉吟片刻,觉得她说得也颇有道理,于是让贴身嬷嬷派人去传召莫天神过来。
“还有,我觉得庄姨娘一向清心寡欲,定是受了别人唆使,才会做出如此阴险毒辣之事,还请太后明察。”
太后:“……”
杜依依经过储秀宫的时候,看到有人从这进进去去,抓了一个丫鬟问了一下里面的情况,决定先去找庄羽。
庄羽刚劝说完皇上,让皇上回自己的寝殿休息,尚未宽衣睡觉。
杜依依过来,她颇为惊讶,杜萌萌的事,她刚从皇上那听说了,如果杜依依因为此事而来,她应该去储秀宫。
杜依依看出了她眼神里的疑惑,给自己找了一个椅子坐下后,缓缓开口,“想必你也知道了,杜夫人声称是庄姨娘用巫术陷害才导致萌妃腹痛。”
庄羽会意地笑笑,“杜夫人?那可是你的母亲,我怎么觉得她倒像你的仇人?”
“我没有将她当做母亲,她也没有真的在乎过我这个女儿,你看不出来吗?庄姨娘才是我的娘亲,我要救她。”要顶着原主的身份,必须处处小心暴露,真是太难了。
“那你找我是何意?”庄羽不解。
“你真的认为我娘亲会用巫术害人吗?她的目的是什么?如果说萌妃滑胎有获益者的话,你以为是谁?”杜依依盯着她,不让她眼光有所回避。
庄羽身子往后踉跄了一步,后背撑在了桌边缘上,脸色变得晦暗不明,“你是说她用自己的孩子来陷害我?”
说完,她自己都不可置信地苦笑一下,“她未免也太抬举我了!”
“我不知道皇上有没有提到过德州的事,她曾经为皇上挡过一箭,还受了伤,因此才会被皇上看中。”
“这个,皇上倒是跟我提过。”
“那恐怕连皇上也被蒙在鼓里吧。当时,我和恒王有去追她,但是她选择留在行宫,目的就是为了接近皇上。”
庄羽嘴角不自觉流露出轻蔑一笑,“没想到她心机这么深。我真是小瞧了她。自始至终,我都没有想要将皇上从她身边夺走,只是她自掘坟墓罢了。”
杜依依听出她话里另有深意,忙追问道:“你知道什么?”
庄羽低垂着她那双会说话的双眸,久久不语,在杜依依强烈的焦灼的眼光逼问下才缓缓说道:“既然你跟我坦白德州的事,我也不妨告诉你,这一段时间,萌妃用迷香诱惑皇上,迫使皇上与她行夫妻之事,皇上发现了血迹,才幡然醒悟,才会彻底冷落她。”
杜依依听后,真是哭笑不得,哪有一个怀有身孕的人还做出这样荒唐的事呢?杜萌萌为了争宠,真是本末倒置了。
皇上没有揭穿她,真是顾忌杜府的颜面了,竟然还敢利用这件事诬陷庄姨娘。
庄羽的话,让她彻底确信杜萌萌的身体状态,她自己是清楚的,而杜夫人也是知情的。
这样反倒让杜依依放下心来。
杜夫人对庄姨娘用刑的目的,一定是想让她对某人有所攀扯,要么是杜依依,这个她记恨的姐姐,要不就是庄羽,夺宠之恨,实在难平。
“我去找太后,告诉她萌妃的险恶用心。”庄羽一时之间,有点乱了阵脚,她进宫的目的是为了查询父亲当年枉死的真相,现在还没有找到线索,好不容易获得了皇上的信任,怎么能被陷害,惹上杀身之祸呢?
“你别着急,事情还没有到山穷水尽的地步。还是我先去趟趟路吧。”杜依依起身,拍了拍她的肩膀,安抚了她,说完独自踏入了夜色中。
夜风很凉,却凉不过人心。
想到杜夫人竟然联合妹妹来陷害自己的娘亲,她的后背就一阵发凉。
到储秀宫的时候,萌妃的嚎叫声已经变成了低低的呜咽声,孩子终究没有保住,滑胎了,听说流了一床的血,好多宫女轮番打来热水清洗。
空气都要凝固了,太后在储秀宫陪了好几个时辰,为小皇子默默祈福,没想到还是没有保住。
地上打翻的茶杯表明她刚刚发了一通火,不知道是生气那个插满了银针的布娃娃,还是恼怒萌妃照顾不好自己的孩子。
最后,她也乏了,只嘱咐杜夫人好好照顾萌妃,有什么事明日再说。
杜依依自然也没能和太后说上话,只默默垂首站在一旁,用余光目送太后远去。
待太后走远,杜夫人马上变了一副面孔,不再是唯唯诺诺的模样,而是像指使自己府里的丫鬟一般,让宫女们快将卧房收拾好。
好半天才拿正眼瞥了一眼杜依依,不屑地道:“王妃,你该不会是来给你娘亲求情的吧?你也看到了,她用巫术害得她肚里的孩子流掉,那可是小皇子啊,如此险恶用心,太后是不会轻饶的。”
杜依依也不气恼,反倒哈哈大笑起来,“母亲,都这个时候了,您不该先关心一下萌萌的身体吗?除非,你早就知道孩子保不住,或者说孩子其实早就没了,刚才不过是做戏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