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裴湘走后,苏氏忙来到床沿,担心刚才的喧嚣会吵到夏子仲,可她忘了,此刻的夏子仲除了心微弱地跳动,几乎就是一个死人,再大的动静也休想打扰到他。
苏氏抱歉地看着杜依依,代裴湘跟她说对不起,如果她不愿意,就不用非得将天珠拿出来。
杜依依感到了一个女人的坚强,明明她才是那个最需要安慰的人啊!
被裴湘这么一打乱,杜依依差点忘了今日是来送天珠的。
“你放心吧,我带着呢!”杜依依一边微笑,一边将手伸进袖口。
“带着什么呢?我看王妃是带着一股狐媚来的吧!”说话间,夏夫人已经冲进了屋里,对着杜依依一阵奚落。
上次把她的儿子夏子名耍得团团转,还差点让公主流产,她对杜依依的恨意已经如滔滔江水,绵延不绝。
裴湘被气走后,就去找了夏夫人,在讨厌杜依依这件事上,她们总是能达成统一战线。
夏夫人来之前再三确认过了,的确只有杜依依一个人,这就好办了,上次那个裴恒收养的小丫头还挺厉害的,轻轻一抓就能让人骨折,她可不敢以身犯险,这次她可要抓住机会,让杜依依好看。
既然已经撕破脸,就没什么好谈的,她得意地朝屋外招了招手,一群人拿棍的拿棍,拿绳的拿绳,气势汹汹地走了进来。
屋里空间小,又有一个病人,杜依依的腿脚施展不开,没两下就被人用绳子捆了起来。
“给我抬出去绑在树上,我要用鞭子抽她!”儿子出了这样的事情,夏夫人的神智早就有点不清醒了,如今见到杜依依这个素来讨厌的人,完全忘了杜依依王妃的身份,只想自己如何解气。
杜依依的身子被绳子绑得结结实实抬了出去。
找了一颗大树,那些听话的奴才,真的准备将她绑在树上。
“你们反了吗?别听那个疯老婆子的,我是王妃,你们绑我,就不怕恒王来报复吗?”杜依依大声吼道,她可不想真的被绑在树上,一世英名啊,真的要毁于一旦吗?
那些奴才就像聋了一样,完全没有将她的话听进去,继续我行我素,将她按在树上。
杜依依见强硬的不行,只好改变了策略,声音变得柔然了许多,“几位大哥,你们看我身上绑这么多绳子,又被绑到树上,多不舒服啊,我这小身板,几鞭子就要被抽死的啊!”
“大哥,你听我说,你先解开我身上的绳子,再将我绑到树上好不好!”
听到杜依依好听的软声细语,绑绳的大哥犹豫了一下,解开了绑着的绳结。
夏夫人眼见,早就防着呢,对着那奴才一顿叫嚷,“该死的奴才,谁让你松开绳子的,快绑好!狗东西,不知道自己吃的谁的饭!”
那人只好重新再将结打上,不过,就这么一会时间,杜依依已经让捆扎在她身上的绳子宽松了许多。
杜依依还试图用美人计,让那几个大汉不要在绑她,可惜夏夫人一直在旁边,耳提面命,他们一点都不敢松懈,也不敢再正眼看杜依依,低着头,不受她的蛊惑。
刚喝了一个尽兴的夏子铭正好从外面回来,隔着大池塘就看到院子这边的动静。
一群奴才竟然想把杜依依绑到树上,绳子都已经缠了两圈,她的身上还被捆着好几圈绳子。
夏子铭三步并作两步走到夏夫人面前,“母亲,你这是做什么?”
夏夫人闻到夏子铭口中吐出的酒气差点呕吐,一脸嫌恶道:“你怎么又去喝酒了?瞧瞧你现在这副样子,整天就知道喝酒赌钱玩女人,你怎么这么不争气!”
夏子铭不服气,他喝酒怎么了,大哥生病,心情郁闷不能喝酒吗?公主又身怀六甲,不能碰,不去外面玩女人,难道要当和尚吗?
“母亲,你还没有回答我呢?王妃的身份尊贵,你怎么能把她绑树上。”夏子铭说着,就一把将那些奴才推开,要给杜依依解绑。
夏夫人发疯似的扑了上来,找了夏子铭一阵猛拍,“我呸!她身份再尊贵,也是从夏府出去的弃妇,你给我走开,别在这里碍事。”
“子铭,你快帮我解开吧,我手都被勒疼了。”杜依依眨巴了她大大的杏眼,语气极尽谄媚。
夏子铭头晕呼呼的,又被美人用这么软糯的声音叫他的名字,他的身子都要酥了,背对着夏夫人,盯着她雨点般落下的拳头,也要为杜依依解绑。
其他人看见纠缠的母子,谁都不敢上前,帮谁好像都不合适,更何况,王妃真的太美了,他们怎么能真的下得了手呢!
杜依依刚才就已经将绳子松开了许多,再加上夏子铭的努力,很快,她便将身上的绳子抖落在地上。
得到自由的杜依依朝着被夏子铭阻挡的夏夫人做了一个鬼脸。
夏夫人气得朝夏子铭裤裆狠狠踢了一脚,“你这个色胚,连你的娘都敢忤逆了,看我不踢死你!”
夏子铭感到一股钻心的疼,捂着下面惨叫。
赶过来的裴湘,远远看到这一幕闹剧,恨得牙齿咬得吱吱响。
“你们还杵着干什么,还不快把这个贱人抓住。”裴湘对着那几个奴才怒吼。
夏夫人也意识到,现在最重要的是将杜依依抓起来,好好教训她一顿,不然,她们心中的怒火永远得不到平息。
而此时的杜依依,在开阔的院子里,根本没有将这帮奴才放在眼里,三两下就将一个壮汉打到在地。
“你们通通给我上!”夏夫人看到奴才们都畏手畏脚,不敢太靠近杜依依,便下了最后通牒,“你们要抓不住她,小心你们的狗命!”
奴才们听到命令,就如打了鸡血一般,操起手中的家伙,闭着眼往前杀。
夏府人多势众,将杜依依逼到了水池边。
那是一个荷花池,远处一簇荷花开得正艳。离着岸边的水域,没有荷叶遮挡,能看到里面有锦鲤游来游去。
苏氏见此情景,扒开围得密不透风的人墙,挡在杜依依面前,焦急地说:“求求你们了,让王妃回去吧!”
“母亲,王妃是我的客人,求你不要伤害她!”
苏氏的声音带着哽咽,想到还躺着床上的夫君,再看着眼前的荒唐的母亲、公主,忍了几天的眼泪,终于夺眶而出。
她终于哭了出来,无力地蹲下,将脸埋进自己的膝盖,她哭得不能自已。
明明只是求夏夫人不要伤害杜依依,那声音却带着绝望,那群奴才虽都是七尺男儿,闻之也生出恻隐之心。
一个女人,年纪轻轻就要面临夫君病亡的困境,一直表现得很坚强很得体,现在却哭成了一个泪人。
杜依依蹲在身子,轻拍她的背,“哭吧,哭出来就好受了!”
苏氏得到鼓励,抱着杜依依,哭得更大声了。
夏夫人听着这一声声哀嚎,脑子被搅得轰轰响,她抓挠着自己的头发,来回跺着步子,嘴里念念有词,“吵死了!吵死了!为什么要这么折磨我?为什么?”
突然,她一手指着苏氏她们,一手叉腰,脸上变幻出狰狞的表情,大喊道:“住口!”
那声音之大,好像用尽了洪荒之力,形成的气流穿过层层肉墙,打到苏氏的身上,让她差点跪下。
夏夫人并没有停止她的河东狮吼,“你们快给我上,把她们都推进水池里。”
杜依依听到夏夫人已经发疯的样子,把苏氏楼在怀里,不让奴才靠近。
为了护着苏氏,杜依依不得不扶着她站起身来,一边护着她,一边击退不断进攻的奴才。
夏夫人看到越来越处于下风的杜依依,发出尖利的哈哈声,她果然疯了,连自己的儿媳妇都不放过。
看着脚下,越来越接近的岸沿,杜依依意识到,如果再这样下去,苏氏和她都将跌入池水中。
她无所谓,可苏氏经过一场大悲,泪痕还未干,身体虚弱不堪,怎么能再经受住春季冰冷的池水侵蚀?
她将袖中的天珠取出,放进苏氏的手心,说完“用天珠救你的夫君。”,便将她推离岸边,自己则直挺挺倒入池中。
池水被她的身子拍出一个巨大的水花,她在入水后就沉入水底,不再出现。
而被推开的苏氏,完全没想到杜依依为了保护她,选择了自己跳进水里,心里万分悲戚,手中天珠一滑,从手中掉落,滚进了池水里。
苏氏本能地去追,被石头绊倒,手保留着伸出的样子。
这一切来得太快,她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原来杜依依是来给她送天珠的,前后被裴湘和夏夫人捣乱,现在还自己沉入水底。
然天珠也已经掉落水里,夏子仲最后的希望也跟着一同泯灭了。
苏氏顿时感到万念俱灰!
裴湘和夏夫人看到杜依依掉水后再也没有出现,还颇为得意,但看见天珠滚入水里,发出一声闷响后,差点没有站住。
本来她们想逼着杜依依交出天珠的,没想到她是来送天珠的,如果不是因为她们搅局,苏氏早就安安稳稳拿到天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