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依依将煜儿的头埋进自己怀里,极力安抚,“煜儿别怕,不是还有爹爹在吗?以后母妃就是你的娘亲,好不好?娘亲护着你!”
煜儿贪婪地享受着杜依依给他的温暖,裴恒看见了,心里酸溜溜的,他的心灵也需要抚慰呢!
不过,终于可以和夫人睡床的同一头了,顿时觉得心里好受了许多。此刻,他的心像风平浪静的大海一样平静,安宁。
……
翌日,皇宫里却掀起了轩然大波。
皇宫祠堂内,皇上被太后责令跪下。皇上朝着列祖列宗的牌位悻悻然跪下,正中间的是父亲的灵位,灵位前的烛火在太后的怒火下,不停摇曳闪烁。
“过去你贪玩,我也就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去德州以养病的名义游山玩水也就罢了,现在还弄出一个贵人来。那个女人的确是杜丞相的嫡女,但是她可不是被掳走的,而是自己偷着跑出去的。”
“你知道她安的什么心,这样贪图富贵的人,断然是不能留在身边的。”
“你现在大了,有主意了,就不把我这母亲的话放在心上了!”
“你对得起你死去的父皇吗?”
太后从刚开始的咆哮到后来的哭天抹泪,皇上看在眼里,却无动于衷,他早就厌烦了母亲这一套说教,如果连留一个女人的权利都没有,他还做这个皇帝做什么?
脸上满是不服气,对着父亲的灵位又不好发作,只好跪着,默不作声,等母亲发泄完。
今日朝堂上,皇上直接定了杜萌萌的位份,并按太后的要求,拟了圣旨,在东辰国广选秀女。
太后却并不满意,她不允许杜萌萌就这么直接成为后宫的一份子,一是因为杜萌萌动机不纯,并非良人,二是她不允许皇上自己拿主意。
太后凤冠上的珠帘因为她情绪激烈,也跟着啪啪作响。
江山社稷难道就掌控在这样的人的手上?
她对裴度的如今的表现真是失望至极,但凡有一点先皇的遗风,也不至于让她这位母亲操碎了心。
皇上见太后声泪俱下,刚才的小性子也收敛了一些,苦苦哀求道:“母亲,孩儿好不容易有一个喜欢的人,您就成全孩儿吧,其余的事,一概都听母亲的,要选秀也好,要笼络哪位大臣也好,全凭母亲做主。”
太后见裴度这次是铁了心要留下杜萌萌,也不好再继续紧逼,手帕擦了擦眼角的泪,拉起皇上,嘴角颤抖,带着哭腔说道:“母亲也是为了你好,如果你实在要留就留下吧,我让宫人把储秀宫收拾出来,好让她住进去,储秀宫离着景阳宫近,往后让她多到我宫里走动走动。”
裴度郁闷的心情一扫而空,露出欣喜的笑,差点把太后抱起来。
然后朝列祖列宗的牌位行了一个礼,飞也似的走出了祠堂。
如今的裴度已经比太后高出了一大截,再也不是以前那个稚嫩的少年了。太后望向先皇的灵位,掩饰不住眼中的惆怅。
贴身嬷嬷给窦太后拿过一件宽大的黑色披风,给她小心翼翼地披上,不漏一处身体,又将帽子盖在头上,再围上一条围巾,整个身子被围得密不透风。
“太后,还是快回寝殿吧,身子要紧,今日外面的日头可毒了,太后万不该这个时候到祠堂来。”嬷嬷的话里满是关切,牵着太后的手出了祠堂门。
到了烛火通明的寝殿,嬷嬷这才又伺候着将披风脱下,将它好生叠起来,收到柜子底层。
太后坐到软塌上,密目养神了一会,突然想起什么,对嬷嬷吩咐道:“通传王妃一声,让她下午来见我!”
“是!奴婢这就去办!”嬷嬷得令后,迈着小碎步走出了寝殿。
午后,杜依依如约而至,她早料到太后会召见她,所以连军营那边的行程都往后挪了挪,免得太后又起疑心,现在,太后的注意力除了放在皇上的后宫上,就是放在恒王府,她时刻都在想着掌控一切。
杜依依见到太后,忙行礼,说道:“臣妾给太后请罪,往太后不要怪罪臣妾妹妹行为失德之罪。”
太后在软塌上,睁开眼,面带微笑,“此话从何说起,你妹妹被人掳走,你和王爷奋力找寻,没想到与度儿有了这样一段孽缘,怎么个个都要请罪?”
杜依依知道,这是太后不追究这件事的前因后果了,便笑笑说道:“哦?还有谁为我妹妹请罪了?”
“自然是王爷,他今日在朝堂上当着众人的面向我请罪,好像我就是一个不问青红皂白的恶婆婆。度儿既然喜欢,就把她留在宫里吧,后宫也实在需要一点人气了。”太后用长长的指甲梳了一下头,叹息着说。
杜依依也听说了后宫马上就要选秀的事,附和道:“舍妹年少无知,以后还请太后好好教导舍妹。如今选秀的事已经定下来了,皇上一定能找到满意的嫔妃。”
这是告诉太后,杜萌萌只是众多嫔妃里的一个,等秀女多了,皇上未必就把目光只停留在她的身上。
太后选秀的目的也是在此,男人都是这般心性,喜新厌旧,等有了更可心的人儿,杜萌萌就不会像现在这样受宠了。
太后坐直身子,打量了一下杜依依,疑惑地说:“听说,你与妹妹并不和睦,如今看来传言未必是真。”
杜依依轻笑,“她是嫡,我是庶,嫡庶有别,自然不会太亲近,但毕竟都是杜府出来的,自然也要照顾一二的。”
太后点了点头,“我瞧着你是极好的,有头脑,懂分寸,南国夫人对你也是赞不绝口,可不要辜负了我们才好。”
杜依依面上笑嘻嘻地应着,心里早把太后祖宗十八代骂了一个遍,作为一个太后,就不能消停一点吗?朝堂的事要管,皇上的后宫要管,连王爷的后宫也要伸手,这是想独霸天下啊!
杜依依被自己的想法怔了一下,这太后不会想学武则天,当皇帝吧?
这倒是稀罕事,古往今来那么多皇族更迭,有几个女人想手握大权,并最后真的权倾天下的?
如果窦太后能成功,倒也是几千年难遇的奇观!
正琢磨着,一阵清脆的笑声由远及近而来,不用瞧就知道,这是南国夫人来了。
现在南国夫人三天两头就往皇宫里跑,说是来给太后解闷,每次来都不忘从太后这里拿点东西。
南国夫人看见杜依依,表情夸张地说:“王妃这是从德州回来了?我可是盼星星盼月亮地盼着呢!总算是回来了。”
杜依依被她的笑感染,也嬉笑道:“南国夫人今日春风满面,定是有什么喜事了!”
“哪有什么喜事?”南国夫人娇羞地推了推她,然后在她耳边细语,“南国公重新宠幸我了!”
说完,还将自己的胸前衣襟扒开,面露得意之色,“你看,这是昨晚夫君留下的,已经多少年没有如此放纵了。”
太后别过脸去,没眼看,也不想看,她自先皇驾崩,就再也没有享受过鱼水之欢了。这也就是自家姐姐敢在她面前秀恩爱,换做别人,早被处死了。
“你还知不知羞了?”太后终于忍不住发话,让她赶紧把衣服整理好。
南国夫人这才不情不愿地整理好衣襟,像个初经世事的少女般,“我这是得意嘛!多少年未承雨露,而今久旱逢甘霖,我心里高兴。”
杜依依的脸也感到一阵烫,这南国夫人是有多饥渴,没有男人就不能活了吗?但还是奉承道:“南国夫人如此美貌,男人见了都要驻足的。”
“这得多谢王妃做的衣裳,将我的身段衬托得玲珑有致,这才引起南国公的注意。”南国夫人拉起杜依依的手,满是感激。
杜依依巧妙的将她的手挪开,行了一个礼,“这都是南国夫人自己天生丽质,国色天香,衣裳只是装饰,岂能独占功劳。”
南国夫人见杜依依开始拘谨,也就不再多说什么,走到软塌处坐下,和太后喝茶。
太后有意拉拢杜依依,她便配合着让杜依依进入贵妇圈,对杜依依是有几分喜欢,也有几分故意讨好。
杜依依又听她们讨论了一下,哪家的女儿生得娇艳,哪家的女儿到了年纪可以进宫,闲聊了几句,这才起身告辞。
杜依依注意到,每次她走之后,嬷嬷便将屋里的帘子快速放下,生怕外面的光晃了他们的眼似的。
真真是怪人,每次去都是门窗紧闭,帘子遮得严严实实的,难道她是见光死?
杜依依被自己的想法逗笑,又不是网络,什么见光死?
不知不觉就走到了储秀宫门前。
储秀宫此时却是大门敞开的,很多人进进出出,将里面的旧物件搬出来,又有人将许多新物件填进去,这一来一去的,院子里起码站了十几号人。
储秀宫自先前的嫔妃搬走后,再没有住进过新人,不知道是谁住进来,离着景阳宫只有百丈之远,不知道该说幸运还是不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