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依依听后,略一思索,“先生真是疼爱师母,令小女子动容。先生不必烦恼,煜儿的课业可以暂由我来教,等先生可以抽身了再来也不迟。”
王勋见王妃极力挽留,也就没有提辞职的事,暂且先告了个假,左不过是几个月时间,等孩子大一点了,他就可以全身心投入,到时候将拉下的课都补上。
秦姨娘听到王妃要给煜儿上课,当即心里有了疙瘩,煜儿现在好歹还在她名下养着,天天都能见到,万一住到了雅苑,她连见一面都难了。
就在王勋与王妃说话的时候,秦姨娘暗暗吩咐夏菊去准备热茶。
夏菊按主子的意思端过来一杯茶,上面冒着热气,茶香扑鼻,秦姨娘满面笑容地说:“王先生这些日子辛苦了,刚才又服了药,快喝了这热茶,润润肠。”
一边说着一边让夏菊端过去,就在夏菊从秦姨娘身边经过的时候,她不经意地伸了一下腿,夏菊被突如其来的腿绊倒,茶水向前洒去,正好洒在站在王勋前面的杜依依身上。
“啊~”滚烫的茶水从杜依依左胳膊自上而下洒了一地,她的整个胳膊笼罩在一片雾气之中。
所有人都慌了,场面一度混乱起来,秦姨娘装出一副大惊失色地模样惊叫,“哎呀,这可怎么才好!快~快给王妃看看。”
崔昊见王妃整个胳膊冒着热气,一时也不知道该怎么办,想让她将衣服赶紧脱下来,又似有不妥,手足无措地看着,无能为力。
杜依依倒是镇定,忙吩咐夏菊去打点冷水来,夏菊赶紧放下茶杯,仓皇出去。
王勋没想到,因为自己的原因,让王妃造此祸事,自责不已,平时儒雅的人,今儿也慌了神。
夏菊很快就拎了一桶冷水过来,杜依依吩咐崔昊将冷水淋在她的胳膊上,好让温度降下来。
崔昊这才镇定下来,按王妃的吩咐,用瓢打满水,小心翼翼地淋在她尚穿着衣服的胳膊上。
煜儿被刚才的事吓坏了,躲在秦姨娘怀里看着这一切,眼睛红红的,好像要哭出来。
杜依依见了,忍着痛笑着安慰他道:“煜儿别怕,娘亲没事!”
她没有追究夏菊的责任,倒是秦姨娘阴阳怪气地发话了:“死丫头,你知道王妃身体多娇贵,笨手笨脚的,还不跪下!”
夏菊忙跪下哭着求饶,“王妃饶命,奴婢不是故意的。”声音凄厉,好像马上就要被处死似的,声泪俱下。
杜依依心里冷笑,这主仆唱的是哪出?刚才明明是秦姨娘有意伸了一下脚,别人没有看见,她杜依依怎会看不见?
不过,现在这么多人,煜儿也在场,她不想弄得场面 太难看,再说,经过冷水冲淋,胳膊已经没有那么刺痛了。
她让崔昊停住,收回了胳膊,斥责了夏菊几句,就让他们都散了。
她还想去找裴恒呢?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日头都快下山了,也没有他回来的消息。
秦姨娘正欲走,又折回来笑眯眯地说:“王妃,还是让崔昊给你上点药吧,这烫伤可大可小,脱皮了可不好。”
杜依依斜睨了她一眼,没有理她,她只好带着煜儿悻悻然走了。
崔昊却将话听了进去,收拾药箱的手顿了顿,从里面拿出一瓶烫伤膏。
杜依依想想也是,别感染了才好,于是将左手袖子卷起,露出整个玉臂。
臂上皮肤已经被烫得通红,更显得吹弹可破。她将胳膊一伸,爽快地说道:“你帮我涂吧。”
崔昊为难,脸已经微红,“这不好吧,男女授受不亲!”
他越是这么说,杜依依倒越是想逗逗他,“你是大夫,为病人涂药膏不是很正常吗?”
他若再推辞,就显得他心里有想法了,便硬着头皮,将药膏均匀地抹在王妃胳膊上。
正在这时,一个人影闪了进来,带着怒气大喝一声,“你们干什么?”
杜依依顺着声音一看,是裴恒,心里一阵惊喜,但是裴恒此刻眼神冰冷,额上青筋凸显,看得出来是极力控制着自己的怒火。
崔昊已经反应过来,收回来涂抹药膏的手,心里心虚,王爷不要误会才好。
裴恒眼睛死死盯着杜依依,好似要吃了她似的,冷冷地命令崔昊,“走!”
崔昊忙收拾好药箱,逃也似地走了。
屋里顿时静得落针可听见,空气也冷了好几度。
杜依依放下袖子,漫不经心地说:“崔昊只是替我抹药,你不要误会。”
裴恒上前抓起她的胳膊,冷冷地道:“你自己不能抹吗?明知道男女有别,还做出如此不雅行径,真是不知羞耻。”
杜依依甩开他的手,有点不知所措,昨天他们还做了那么亲密的事,现在怎么说话这么难听,他不是知道她来自未来世界吗,对这种程度的男女接触应该是能理解的啊。
肯定是吃醋了!
她咬着嘴唇委屈道:“就是抹个药,说话不用这么难听吧!”
“只是抹药?”裴恒挑眉,“如果不是我赶了过来,恐怕就不只是抹药了吧?”
杜依依彻底被他的话激怒了,瞪着他半天说不出话来,两人就这样四目相对,眼里情绪百转千回。
许久后,裴恒幽幽开口,“即日起,你就好好呆在雅苑思过,没有我的允许,不可踏出院门半步。”
说完,头也不回地走了。
杜依依气呼呼地回了雅苑,想了一道也没能想出个所以然来。昨天他们还抱在一起亲嘴,怎么进了一趟宫,他的性情就大变,还要禁她的足。
都说女人善变,这男人才是真正的大猪蹄子,可恨她心里已经开始接纳他,又闹出这么一出幺蛾子。
裴恒来到书房,身子慢慢坐到椅子上,脑子里都是刚才杜依依对他失望的神情,喃喃自语道,“依依,不要怪我。”
许久,他看着跳动的烛火,两眼放空,想起今日早朝之事。
今日早朝,五王爷奏请的第一件事便是德州看神鸟时的刺客找到了。原来只是一场误会,猎户本来只是追踪神鸟,射杀神鸟的,谁知道皇上在那里,这才会误伤了萌贵人。
杜丞相站出来质疑,猎户又不是瞎子,怎么人和鸟都分不清?
五王爷却说,涉事的猎户已经找到,亲口承认了他们的罪行,还从袖笼里掏出一根黑乎乎的箭头,展示给大家看:“这是在现场找到的箭头,与在猎户家搜到的一样。这种箭头制作粗糙,一看就是个人私铸的。”
裴恒眼睛久久盯着五王爷手中的箭头,那不是和树林里发现的箭头一样吗?真是稀奇,一个在京城,一个在德州,却可能出自同一个制造点。
杜丞相还想说什么,在证据面前,也只能犹疑着不敢开口,其他人也只敢在心里嘀咕,静观皇上的反应。
皇上显然听信了五王爷的话,眉毛挤作一团,大声问道:“那几个猎户人在何处?”
五王爷答:“人已经被关进大牢。到底是差点伤及龙体,罪无可恕,所以微臣已经将涉事的猎户悉数关押,请皇上发落。”
皇上露出狠厉的神情,语气平淡却充满杀气地说:“赐他们万箭穿心,所有家眷贬到边塞,为奴为婢。”
五王爷顿了一下,欣然回道:“遵旨。”
裴恒还在想着刚才见到的箭头与树林里箭头之间到底会有什么样的联系,没想到皇上就已经将刺杀事件结了案。
他本来还想为猎户求情,终究是慢了一步。正在懊恼时,夏将军大跨步走到朝堂中央,跪下行礼道:“臣有事请奏!”
“爱卿起来说话。”
“皇上,臣带兵打仗,征战数十载,军纪严明,从未将女子带入军营,也深知军营重地,岂容随便带人进出……”夏将军起来后,依然拱手垂首而立,絮絮叨叨论起治军之道。
皇上打了一个哈欠,“爱卿治军向来有方,不如有话直说?”莫非又是要提高军饷,这老东西,每次想要军饷的时候,都是老掉牙的这一套。
一旁的裴恒却听出话里与以往不同的意思,提高了警惕。
果然,下一句,夏将军就将裴恒参了一本,说他昨日带着王妃和府里的御医前往军营,造成军心动荡,自古带女子进军营都是不吉利的,这样的军队又怎么能打胜仗?
听完夏将军的陈述后,朝堂上其他人开始议论纷纷。
“果真有此事的话,恒王也太不知轻重了!”
“定是那王妃贪玩,非得让恒王带着去军营,否则一向严于律己的恒王怎么会做出此等不当之举。”
……
眼看着皇上的脸越来越沉,比黑炭还黑,夏将军心里早乐开了花,这次,看你裴恒还能怎么嚣张,面上却是一片肃然,好像他参恒王仅仅是因为担忧他治军不当。
平时和恒王交好的大臣,听闻此等事,也是有点忐忑不安起来,这种事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如果皇上、太后追究,必然大大降低恒王的威望。何况,现在太后与恒王早已经没有一开始的融洽关系,他们必须为恒王做点什么。
就在一个大臣准备站出来的时候,五王爷已经走到夏将军身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