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堂上,臣子们各怀鬼胎,唇枪舌战。
裴恒向皇上汇报了了这次去陵江查案的情况,本来已经拿到了相关证据的卷宗,可惜都在回来的途中烧掉了。
东西烧了也就罢了,还有人对裴恒痛下杀手,明显是冲着他手里的卷宗去的。
关于这一点,有人却有不同看法。
当天,裴恒坐的是一条商船,上面大多数往来陵江和京城之间的商人,他们手上都有钱,所以被水贼盯上很正常。
反驳的人也大有人在,“如果是水贼,那就应该是谋财,为什么要烧船,害了十几条人命。这件事不可能那么简单。”
就这样,每抛出一个问题,就有人持不同的意见,双方吵得不可开交。
御史宋宁一直游离在争论之外,只是给大家带来一个新的消息,陵江知州家里失火,已经殒命,需要再派一名官员前往任职。
众人都是一阵议论纷纷,
“知州突然殒命不可能是巧合,一定是有人要灭口!”
“他是不是畏罪自杀也未可知,不过真要有什么阴谋,现在线索也断了。”
天子席上,裴度摆弄着系在身上的玉佩,对知州之死没有多少关切,他不耐烦的是他们在这里讨论来讨论去,没完没了,最后也没一个定论,浪费他的时间。
太后在帘子之后正襟危坐,关注着事态的发展。
她没想到,有人会对裴恒动手,要不是他的部下及时赶到,他未必会躲过此劫。
但是,陵江知州她是知道的,是她远房的一个亲戚,当初还是她让宋宁给他安排官职,每年都会向她敬送东西,要说贪腐受贿那是有可能的,但怎么会这么严重,是她始料未及的。
不过,既然是她的远房亲戚,这件事就不能再深查下去,何况他全家都已经死了,也不知该从哪里查。
裴恒却打断他们的争论,向皇上请命,“皇上,事关重大,知州就算畏罪自杀,也没必要放火,一定是有人想彻底消灭证据。如果给微臣一点时间,我一定会揪出幕后黑手。”
皇上没有表态,只是再次关切地问了一下裴恒的伤势。
太后却有点坐不住了,“恒王,你受伤了,这种心情我能理解,但是万一这些都是巧合呢?何况你手上并没有实质证据,就这样无端猜测所有人,未免引起朝野动荡。现在首要问题是保证陵江铁矿正常供应,以免节外生枝,给北疆和周边小国以可乘之机。”
宋宁也附和:“太后所言极是,应该尽快选出一名官员去陵江赴任。”
两人成功转移裴恒的话题,讨论起谁去比较合适。
又是一番讨论,最后孙太傅力荐了自己的学生周旬,他大病初愈,没有合适的职位给他,正好可以填补陵江空白。
宋宁也表示赞同,一个原本的京官,能力也不差,只是因为生病而休养了几年,去做一个知州,也算是对陵江重视了。
太后扬了扬手,“这件事就由宋御史定吧,调到陵江后要重点考察,如果不合适再另选他人。”
既然太后都定好了,裴恒也就不再说什么,现在朝堂的风向已经让人琢磨不透。
尤其是这一次,他的老师孙太傅也掺和进来,那头白发让她想到了杜依依跟他说的,与宋宁密谋的人也是白发,他心里有一个可怕的猜测,但他完全不想相信。
经过讨论,皇上最后做了最后的决断,陵江此次事件交给御史督察,相关人等,已经查实,全部打入大牢。
裴恒心里一阵苦笑,自己查自己,能有什么结果,无非是找几个替死鬼,看来,有些事,只能自己去查。
裴度退朝后,直接去了吉祥宫。
他现在就差把御书房搬到吉祥宫了,什么奏折,卷宗,只要需要他批阅的,他都命薛公公搬到庄羽这里。
很多时候,他一边批阅奏折,一边听庄羽弹曲,累的时候,他会放下奏折,自己亲自弹上一曲。
而这时,庄羽就会拿起奏折什么的,开始仔细研究起来。
时间久了,两人会讨论怎么回复奏折。
每次裴度看到一些无聊的奏折,比如说有人隔一段时间救上奏本地天气情况,他就会气愤不已,批上“知道了,不要再报了。”
庄羽则会建议,与其生气,不如给这样的官员找点事做,比如让他们关注天气的同时,关注一下农作物的生长情况,百姓的温饱情况,他们如果真用心,肯定不会再烦他了。
每每这时,裴度就会将庄羽搂在自己腿上,刮一下她的小鼻子,宠溺地说一句“就你鬼点子多。”
庄羽就会借机看更多的奏折和卷宗,甚至让裴度允许她进入档案库,美其名曰学习以前的奏折是怎么批阅的,其实是想找出当年父亲的相关卷宗。
是的,现在的庄羽,之所以竭力讨好皇上,不过就是一步步赢得皇上的信任,好可以翻阅以前的卷宗档案。
这次,给裴恒的告密信就是出自庄羽之手。
一段时间以来,陵江的一些知情人事,不满知州的一些行径,上奏了不少折子。
有的是说陵江铁矿产量远超官府允许的水平,有的说陵江世面上铁器比以前贵了好多,一些零散的关于陵江的信息,夹杂在众多奏折中,裴度根本没有放在心上,但是庄羽记忆力极好,又善于将几件事关联在一起考量,所以就推演出陵江知州有问题的结论。
当然,她没想到事情会这么严重,竟然会让裴恒遭遇刺杀,差点丧命。听到裴恒受伤,她心里还是很自责的。
她当初让小燕托人给裴恒秘密送信的动机,是知道皇上贪玩,这些事他都不怎么上心,而太后看完这些奏折,也完全没有行动,还对恒王隐瞒,她就觉得其中必有蹊跷。
她不能亲自去陵江,只好让别人去,裴恒就是最好的选择。
今日,听说裴恒已经上朝后,她的心忐忑不安了很久,到底这件事会怎么处理,她也想知道结果。
等裴度进屋后,她收敛起担忧的表情,让裴度坐下喝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