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宫内,杜萌萌终于有了一个接近皇上的机会。因为一名给皇上送菜的丫鬟突然肚子疼,管事嬷嬷把任务交给了她。
自然,机会不是平白来的,丫鬟因为吃错了东西才肚子疼,而管事嬷嬷早就将一百两银票揣入怀中。
“这可是在圣上面前表现的好机会,办好了,皇上自然有赏。”
“谢嬷嬷,皇上如果有赏,自然少不了嬷嬷的好处。”
待杜萌萌和另外一行丫鬟提着食盒走后,看着她的背影,嬷嬷摸了摸胸口,嘴里喃喃道:“又一个想攀龙附凤的,丫头,自求多福吧!”
寝宫内,裴度端坐在一个巨大的方桌前,端菜的丫鬟鱼贯而入,每上一道菜都需在桌子另一头揭开盖子,他打量一番,看菜,也是看端菜的人。
裴度如果瞧上菜了,便压一压手指,表示留下,公公便命丫鬟将菜端到他的面前,公公试菜完毕后,他再尝上两口。
要是连端菜的丫鬟也被他瞧上了,他再朝公公递一个眼神,公公便心领神会地做好晚上的安排。
杜萌萌端着菜在后面等着,前面已经上了七八个丫鬟,有的连近皇上身的机会都没有,直接端着菜走了。
她端的是一盘白菜豆腐,极为寻常的一道菜。她已经懊悔不已了,来的时候怎么没看好,偏偏端了一个上不了台面的,她连近皇上身的机会都没有。
果然,这次杜萌萌想露脸的机会都没有,还没等轮到她,裴度大概已经吃饱了,宣布撤席。
回到厨房后,杜萌萌拿着一把菜刀使劲往一颗白菜上砍,白菜碎末四处飞溅,“气死我了,花了这么多钱,连个露眼的机会都没有!”
一个宫女走进来,看到怒气冲冲的杜萌萌,嘴角露出鄙夷的笑,她早就看杜萌萌不顺眼了,以为自己有点臭钱,经常贿赂嬷嬷,好让她偷懒也不会挨罚。她是皇帝从宫里带过来的宫女,自然瞧不上这样的人。
看到杜萌萌生气,她能不高兴?说话也阴阳怪气起来,“哟,雪娟这是怎么了?好不容易替别人送饭,怎么回来就发大小姐脾气了?”
杜萌萌顶的是雪娟的名字进的宫,所以都叫她雪娟。她见是一个宫女,心想,如果我还在杜府,现在根本轮不到你这个的贱婢说话。
不过,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只好回道:“谁不想一堵圣颜,偏偏我这么倒霉,刚要轮到我,就说要撤席。”
宫女冷哼了一声,“你才来多长时间,就想着这等好事,我们在宫里这么久,都不敢抬头看皇上。行了,行了,别在这伤春悲秋了,赶紧洗菜,等会还要做夜宵呢!”
杜萌萌扔下菜刀,狐疑地问:“怎么今天皇上要吃夜宵了,平日里不是都不吃的吗?”
宫女今天心情好,扭动了两下腰肢走到她身边,轻声道:“你还不知道吧,刚才五王爷来了,说是朗月山的神鸟现身了!皇上心情大好,说是要前去赏鸟,回来便宴请地方官员,彻夜笙箫也是有的。”
“神鸟?那神鸟真的有那么神奇吗?”
“那我可不知道,我也没有瞧见过。不过听闻神鸟周身能发出七彩光泽,定然十分好看。皇上来德州不就是为了看神鸟吗?”宫女再次鄙夷地看了一眼杜萌萌,乡下来的,果然什么都不知道。
杜萌萌眉头紧锁,陷入沉思,皇上为神鸟而来,那么他看完神鸟就会回去了吧,她岂不是没有机会了?
她忙问道:“好姐姐,你看皇上看完神鸟后,会带着大家一起回宫吗?”
宫女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样,“像我们这种皇上带着来的,自然是要跟着一起走的,至于你们这种,不过是行宫缺人手,临时招进来干活的,哪里带得了这么多,别做梦了!”
宫女的话让杜萌萌如坠冰窖,身体不由颤抖起来,她费劲心机,散尽千金,为的就是引起皇上的注意,好爬上龙床,如今,机会渺茫,她该何去何从?
不行,今晚就是最后的机会,她必须背水一战。
这样想着,她又重燃起战斗热情,从怀里掏出最后一百两银票,手紧紧攥拳捏住,仿佛握着的是自己的命脉……她要去找那位皇上身边的公公。
她已经打听过了,皇上身边这位公公,姓薛,对皇上的爱好摸得极为透彻,如果能找他帮忙,让她今晚跟着皇上出行,她定能找到机会在皇上面前露脸。
薛公公没有别的爱好,唯有对银子十分钟爱,与厨房管事嬷嬷是说得来的朋友。
正因为此层关系,杜萌萌上次能给皇上送饭才能那么顺利,要怪只怪她运气不好,最后没能近得了皇上的身。
通过嬷嬷,她找到薛公公在假山后借一步说话。
“公公,这是奴婢的小小心意,报答您的大恩,听嬷嬷说了,要不是您,我就没机会给皇上送饭了!”杜萌萌将银票塞进薛公公手上,恭敬地说道。
薛公公从上到下打量了杜萌萌一番,用宫人特有的尖利嗓子说道:“可惜了,你这般模样,应该把你排在前头的。”
杜萌萌知道,这是公公说自己生得标致,肯定能讨得皇上欢喜,不免心中窃喜,“公公,你看我还有机会吗?”
秋波一转,露出一副娇柔可人的模样,“公公慧眼,如果毫无希望,我便不存这痴心妄想了!”
公公看在银票的份上,笑呵呵地安慰道:“傻丫头,何必这么早就妄自菲薄,这不就有机会摆在眼前嘛!”
杜萌萌马上用期盼的眼神看着公公,一副虔诚的模样,“公公若能助我,他日必将重重报答。”
薛公公眼睛笑得眯成一条缝,“咱家只能安排你今晚随皇上出行,给皇上伺候茶水,至于有没有机会让皇上瞧上,还是要看你自己的造化!”
“谢公公!谢公公!我这就回去准备上好的龙井。”杜萌萌一扫刚才的阴霾,满血复活。
这次皇上出行,没有带太多人,因为神鸟现身本来就难,人再嘈杂,说不定又被吓跑了。
圣驾到了朗月山脚下停了下来。五王爷从另一顶华丽大轿中出来,向皇上禀报:“皇上,神鸟已经被渔网围困在半山,山路崎岖,圣轿难行,微臣已经准备了一个挑椅,还请皇上屈尊就坐,让挑夫送上山。”
一个挑椅横在圣轿之前,薛公公已经让人扶着皇上坐了上去。
一行人,前面掌灯,侍卫护在皇上左右,后面跟着一群奴才丫鬟,浩浩荡荡,又极力不弄出声响,远远看着,十分诡异。
刚到半山腰,五王爷命令队伍停下,来到皇上身边,低声说道:“皇上,神鸟就在前面,不可闹出大的动静,免得神鸟受惊飞走了。”
皇上被人抬着走了许久,身子坐得难受,命人将他放下,“我还是走走,活动一下筋骨,你们几个跟着我就行了,其余人就在这里等着我。”
所有人都俯首听命,原地等着,余光看着皇上带着五王爷往前走去,身后紧紧跟着薛公公和几个侍卫。他们多想也跟着往前瞅一瞅啊,早就听闻神鸟的存在,如果今晚能看上一眼,以后在别人面前也能吹嘘一番呢!
好在,渔网围住的地方只在几丈之远,他们稍一抬眼,便将前面的情况看得一清二楚,围住的部分,在笼火的照射下,除了树木,空荡荡的哪里看得见一个活物。
裴度费了千辛万苦,冒着多大风险才来到这朗月山,难道又要扑一个空?当即脸像黑炭一样,刚想发作,五王爷讨好地说道:“皇上稍安勿躁,因为怕惊动神鸟,所以渔网围住的地方比较大,等她放松了警惕,自然会现身。”
薛公公察觉到皇上面上不悦,又不好责怪五皇叔,忙朝后方招了招手,轻声说道:“还不伺候皇上喝茶!”
队伍里杜萌萌端着茶水走了一道,累得不行,好不容易停下歇息,就等着薛公公给她信号,她好实行她的计划。
她调整了一下自己的表情,挤出一抹微笑,好似现在不在野外,不是晚上,而是和平常别无二致。
她淡定从容地给皇上奉茶,微微低头,眼神笃定,葱白的手端着茶杯,没有一丝颤抖。
为了端这一杯茶,她已经偷偷练了两个时辰,连不卑不亢的气度也是反复拿捏的。
看到茶杯下那双细腻白皙的双手,皇上心里不由动了一下,丫鬟中竟有将手保养地这般好的人。
便喝茶便斜睨了一眼,见那丫鬟只微微低头,目不斜视,没有因为他是皇帝而惊慌失措,依然镇定自如。
“抬起脸来!”皇上将茶杯递给她,嘴角挂着浅笑,说话很轻,却不容置疑。
杜萌萌接过茶杯,缓缓抬起脸来,脸上还挂着一抹微笑。
皇上眼前一亮,丫鬟堆里竟然长得如此标致的姑娘,看那端庄大方的风姿,眉眼间流露出来的神韵,倒不像一个丫鬟,而是正经的名门闺秀。
只是那一双勾人的眼睛,因为睫毛低垂,更显得妩媚动人。
“今晚还是有所收获!”皇上一扫刚来时的阴霾,嘴角上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