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以为我会在乎这些?如果真的在乎所谓的颜面,我又怎会娶你?”裴恒放下汤勺,将椅子往后挪了挪,站了起来,脸上挂着不被理解的郁闷,走到门前,双手置于背后,看着外面郁郁葱葱的灌木丛。一阵风吹过,灌木丛随风发出悉悉索索的声音,他的衣袂也被吹起,神情肃然。
“好了,这几日,我不过是自己做了一些衣服,穿自己做的衣服,不过分吧!”杜依依也站起身来,走到他的身边。
“你需要衣服,我可以给你买的。买不到喜欢的,东辰国的裁缝也任你挑。何必做一些伤风败俗的衣服来穿!”他侧过身与她对视。
“什么叫伤风败俗?我不过是照着我原来世界礼服的样子做的,是你们这个世界太保守好吗!”杜依依对他嘟了一下嘴,没好气地回,忽然想到什么,生气地质问道:“你怎么知道我做什么样衣服了?是不是你又派暗卫盯我了?”
裴恒脸微红,一时间有被说中的惊慌,不过他很快恢复严肃的表情,义正言辞道:“哪有?你别多想,只是你们闹得动静太大,常嬷嬷她们都知道了,向我嚼了你的舌根。”
“她们怎么说的?”
“没说什么,就说你做的衣服布料用得太少了,胳膊、腿都露出来,也要赶以前,民风保守的时候,谁要穿成那样,早沉塘了!”
“噗嗤!”听到裴恒的话,杜依依忍不住笑出声来,她杜依依现在是怕沉塘的人吗?
裴恒被她的笑感染,脸色也柔和下来,语气里满是恳切,“这里是东辰国,还是要注意一点,公主的婚宴,你也不可太过招摇,不然岂不是喧宾夺主了!”
“知道了!我知道该怎么做!人不犯我,我不犯人,我不挑事,但也不怕事,我去的可是夏府,怎么能不有所准备呢?”杜依依不耐烦地摆了摆手,一副我自有主意的样子。
裴恒摇了摇头,斜瞄了她一眼,从袖子里掏出一个锦盒,递给她。
杜依依看到他的手指轻微抖了一下,紧张的样子十分可爱。便接过盒子,边问:“什么东西?”
“你自己看了就知道了。这是我母亲的东西,你若喜欢,明天就戴着吧!”裴恒有点小小的心虚,第一次送她东西,如果被拒绝多没面子,只说若喜欢,便戴着。
杜依依一手托盒,一手掀开盒盖,眼睛立刻被里面散发的光芒吸引,那是一条项链?她有点拿不定主意。
黄金编织的宽链上,纹路繁复又精致绝美,一个镶嵌着绿翡翠的坠子显得格外耀眼。只是,如果作为项链,似乎短了一些。
真是一件精美的饰物,不知道多少寻常百姓,一辈子都享受不起,甚至不曾见过。尚使杜依依也见过不少金银首饰,但也只是见过,不曾拥有。
杜依依拿起饰物,眼光里闪过惊喜,被裴恒看到,嘴角不自觉上扬。
“喜欢吗?这是我母亲以前最喜欢的一个眉心坠。”
原来是眉心坠,难怪这么短,辛亏没有戴脖子上,不然又要被他笑话。
“我不会戴!以前从来没戴过这种东西!”杜依依把东西推给他,心里是欢喜的。
裴恒用手指弹了一下她脑门,说了一句“真笨!”接过眉心坠,把她拉到自己面前。
“抬头!”裴恒将坠子在她额前比划,轻声命令道。
杜依依乖巧地把头扬起,白皙的脸庞上一点红唇正好对上裴恒注视的眼神。
他将眉心坠链子两头插入发中,却不想链子没挂上,倒把好好的发髻弄得凌乱。
“低头!”按住扭动的杜依依,裴恒再次命令道。
她可算见识了,裴恒在这方面实在没什么天赋,一条眉心坠都戴不好,没好气地回:“你到底会不会啊?”
还不是因为她的嘴太诱人,老叫人分心!
两人就这样笨手笨脚地跟一条链子较劲!
而这一幕刚好被前来汇报军情的翟将军瞧见!
翟将军是已故皇兄身边的老将翟起的儿子,自小便喜武,练得一身精湛武艺,今年虽刚年满二十,却已经跟在裴恒身边好几年了。
他性子爽快,不拘小节,对王爷既是上级领导,又把他当做哥哥般敬重,难免有时候会没大没小。
他一走进院子,就故意把手挡住了眼睛,又俏皮地张开一条指缝,口里不住喃喃:“非礼勿视!非礼勿听!”
在他眼里,王爷和王妃这是在一起打情骂俏呢!
杜依依见有人来了,脸色一红,想抽身离开,却被裴恒一把按住,“还没戴好,不许走!”
那声音虽轻,却带着不可抗拒的威仪,杜依依只好继续站在那里,任由他摆布。
他一边整理着她的秀发,一边问道:“翟让,什么事?”
翟将军这才放下手来,嬉皮笑脸地给他们行了一个礼后回道:“王爷,北疆军部回报,一切已经部署妥当。”
“知道了!”裴恒顿了顿,只用余光瞟了他一眼,冷冷地回。
这要是以前,王爷准得再问问是怎么部署的,可有按照要求逐项落实,可有什么困难,而现在,他只是回了一句“知道了!”
翟将军刚风尘仆仆从德州回来不久,就要操持北疆战事,王爷倒好,娶了王妃后,在王府的时间越来越长了,什么事都丢给他!
见翟将军没有离开的意思,裴恒眉头微蹙,“还有事?”
翟让听着话里话外这是要赶人啊,心里反倒有了故意戏弄一下王爷的想法,道:“王爷,今日不练箭了?平日我来王府,你总要拉我去校场切磋一二的。”
“忙!不去!”裴恒瞪了他一眼,惜字如金!
翟将军见裴恒不为所动,转而游说起杜依依来,“王妃,你还未曾见过王爷射箭吧?”
正被摆弄得不耐烦的杜依依听到翟让的话,顿时来了兴致,“王爷射技如何?”
“这个啊,不好……说!”翟将军摇了摇头,故意把“不好”两个字拉得很长。
杜依依抢过裴恒手中的眉心坠,装入锦盒,揣进袖子,“这个我先收着,下次再戴吧!”
裴恒用懊恼的眼神扫射了一下翟让,任由杜依依将他拉进了校场,还不忘让下人去通知清尘,让他带着煜儿也来校场。
校场很大,是裴恒平日里习武的地方,一些府里侍卫也经常在这里练习刀枪剑戟。
但是杜依依对箭靶不是很满意,她以前练射技,都是使枪,练习距离起码都有一百米。
就算射箭,按奥运会的标准,最远运动员与箭靶的距离也有七十米。
现在据她目测,也就十丈远,这种距离,对她来说就是小菜一碟,顿时心里有了信心。
煜儿到了后,十分兴奋,终于可以学射箭了,母妃果然没有骗他。
杜依依抱起煜儿,站到一边,笑着说道:“煜儿别急,先看看你父亲射得怎么样,好不好?”
煜儿乖巧地点点头,搂着杜依依的脖子,看向裴恒。
裴恒已经被架到了这个位置,旁边还有一个好事者翟让起哄,“王爷可厉害了,你们瞧好吧!”
裴恒姿势就位,拉满了弓,所有人都屏气凝神,等待箭发出。
“嗖”的一下,箭以极快的速度前进,一瞬间就到了靶上,钉在了红心外圈。
也算不错了!
煜儿已经很给面子地拍起了小手,嘴里呼喊着:“射中啰!射中啰!”
杜依依抱着煜儿,没有手可以鼓掌,只朝他敷衍地笑笑,她心里的独白是,“就这样?”
这战神的名号到底怎么来的?
裴恒也很郁闷,平时射箭都是百发百中红心的,今天怎么有点失控?
好在,他及时调整呼吸,再射出的箭都中了红心,这才放下心来,总算没有在她面前失了水准。
翟让向他竖起了大拇指,杜依依却不服气,放在煜儿,从他手中夺过弓箭,也摆出了射击的姿势。
煜儿站在一旁,已经喊起了“加油!”
怎么回事,这个弓好重,拉起来好费劲!果然是一看就会,一做就废,裴恒早就将弓进行过改造,尺寸比一般的弓要做得大。对于娇小的杜依依来说,把弓拉满都是一件困难的事情。
调整了好半天,她终于射出了第一支箭,就在她满心期待正中红心的时候,箭已经偏离航道,射出了靶外。
“咦,箭不见了!”煜儿不知道这是脱靶,只道箭不见了。
杜依依不好意思地笑笑,“大意了,这种弓箭,我还是第一次用,还不熟悉。”
裴恒眼含笑意地看着她,把她拉到自己跟前,转身,她娇小的身子就在他的胸膛处,感受到他身体发出的灼热的气息。
“我来教你!”他在她耳边吹气。
她还想挣脱一下,“不用你教!”身子却被他牢牢锁住。
“你不想被煜儿看扁吧?你不是还要教他吗?乖乖听话!”裴恒在她耳边轻语,对翟让刚才的胡搅蛮缠已经释怀,早应该带她来射箭的。
杜依依身子没敢动,因为她只要一动,就和他的身体亲密接触了,只好咬着嘴巴小声地回:“那你也没必要抱这么紧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