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天,悦宜将一座假山连根拔起,抱在怀里,用大大的湿漉漉的眼睛,嬉笑道:“娘亲,你看我厉害吗?”
那可是比人还高的假山啊,万一砸到脚怎么办,杜依依哭笑不得,“悦宜,快放下吧!”
她挣怕,有一天她把雅苑的房子拆了。
也好,说不定,哪天可以带着她去夏府,将那座有暗河的假山搬开,就可以知道,暗河通往哪里了。
“那我什么时候才能像娘亲一样飞檐走壁?”悦宜放下假山,用羡慕的口吻问道。
“等你在梅花桩上健步如飞的时候。”杜依依揉揉她的头。
她可是练了十年,才能身轻如燕,飞檐走壁呢,她才练了一个多月,已经能在梅花桩上走得那么稳当,已经很不错了。
悦宜听到杜依依的话,嘟起了小嘴,什么时候才能像娘亲一样厉害呢!
两人说话间,小翠走了过来,她没有看到悦宜举起假山那一幕,不然又要大惊小怪了。
这一个月来,她先后看到悦宜扛起了一百斤的麻袋,推翻了几百斤的高头大马,这假山少说也得几千斤,她看到悦宜轻轻松松将它抱在怀里,估计人都要疯了。
“王妃,告诉你一个消息,听说夏将军要回来了。”小翠神秘开口。
“听清尘说的吧,他嘴还真快!”杜依依抱着胸,直勾勾盯着小翠。
小翠的脸刷的红了,“王妃早就知道了啊,我还以为是什么大新闻呢!”
“回来就回来呗,这下苏姐姐也不用老惦记自己家男人了!”杜依依笑着说道。
苏氏因为夫君去打仗,都快抑郁了。
夏子仲一回来,夏府又热闹起来,各种欢迎宴每日都有,都是朝中溜须拍马的大小官员。
那些人都是墙头草,看着哪个得势便巴结哪个,都盼着鸡犬升天。
皇上亲自接见了夏子仲,授予他大将军的称号,并在皇宫设宴,庆祝他能将北疆狄族驱逐出东辰国的边境三百里,短时间,他们已经没有力量再来骚扰边境了。
裴恒自然也在宴会受邀之列,他为夏子仲能打了胜仗归来感到高兴,同时对边境还是充满担忧。
狄国可不是那么容易就乖乖守着北边冰雪之地的,他们时刻都想着如何能突破东辰国的边境南下,获得更加丰富的资源,更加宜人的气候。
宴会上,太后和皇上居上位,臣子们列席而坐。不时有人举杯向夏子仲道贺,说的都是一些奉承之词。
夏子仲风尘仆仆的回来,连夏府都没有回,就来了皇宫复命,如今有点疲惫不堪,面对别人的敬酒,有点疲于应付。
“太后,皇上,末将能荣归故里,全拖了国家强盛之福,而今举国上下一派欣欣向荣,是太后的福泽庇佑,是皇上的治国有方,末将愿肝脑涂地,为国家的未来发展殚精竭虑。”面对众人的褒奖,夏子仲没有漂忽所以,将功劳全算在了太后和皇上身上,顺便表了自己的决心,然后,他举起酒杯,就杯中酒一饮而尽。
一旁的老父亲夏将军听后,甚感欣慰,能做到居功不自傲,不愧是他的儿子。
太后却笑盈盈地端起酒杯,“大将军太谦虚了,如果我东辰国的将军都像夏小将军一样,在国家有难的时候勇敢站出来,将个人生死置之度外,何愁国家不繁盛!”
太后说这话的时候,斜睨了裴恒一眼。当初边境动乱,他可是很反对派兵镇压的,现在怎样,如果没有派兵,说不定北疆已经突破第一道边关寒山关,打入东辰国内部。
裴恒听出这话里话外的意思,给自己倒了一杯酒,一口气喝了个干净。
皇上没有注意到裴恒的不快,也端起酒杯对夏子仲和夏将军说,“果然是虎父无犬子,一门两个大将军,是社稷之福。往后,江山有两位将军的庇佑,必将永世长青。”
夏将军听闻后,脸上闪过一瞬间的异样,很快便恢复如常,笑着端起酒杯,仰脖喝下。
“太后,皇上,末将还有一事禀报!”夏子仲从袖子里掏出一封信,并将它呈给皇上。
薛公公取了信后,准备交给了皇上,皇上一挥手,薛公公立即明白了皇上的意思,将信呈给了太后。
太后接过信,并没有着急打开,只是颇有兴趣地问,“什么事?但说无妨。”
夏子仲这才将这封信的来历详细说来。
原来,夏子仲在击退了北疆乱军后,北疆国君耶齐许是怕夏子仲乘胜追击,直捣他们的老巢,所以派了大使给他送了一封求和信。
信里耶齐提到,他有一女儿正值适婚年龄,愿意为了两国修好,嫁入东辰皇宫。
太后听完,这才将那封信打开,却发现里面的文字歪歪扭扭,像蚯蚓一样,便问道:“真有此等事,那北疆到这里几千里远,老了可就回不去了,耶齐会舍得?”
夏子仲笑着答道:“我东辰国,地大物博,气候宜人,不知道他们多向往呢,北疆公主耶宝珠早就对东辰过心生向往,相信她一定会爱上这里。”
太后笑着连连点头,忽而又问,“那你说的那个什么耶宝珠有没有说要嫁给谁呢?”
“没有!”夏子仲为难地说,“这正是我担忧的地方,太后你听了可不要生气!”
“哦?说来听听。”太后发出一声讥笑,她倒要看看这个耶宝珠会提出什么古怪的要求。
“她说她想自己挑选!”夏子仲深呼了一口气,感觉到太后杀人的目光马上就要将他凌迟。
“哈哈~”太后却一反常态地笑了,“好久没有听过这等让人捧腹的事了。”
夏子仲想死的心都有了,谁不知道太后的笑比冷脸更可怕。
他颤抖着声音说道:“太后若不同意,末将立刻将和亲信送回去。”
太后敛住笑容,“瞧把你吓得,我只是没想到那小姑娘竟然有如此胆识,哀家倒是对她充满好奇。人什么时候到?”
“不日就要起程,大概月余便能到。”夏子仲长舒了一口气。
宴会结束后,太后单独召见了夏将军。
太后今日高兴,给夏将军赐了座。
“我知道你是一个粗人,不太关注儿女长情之事,对于北疆公主和亲之事,你怎么看?”太后开门见山。
公主和亲,自然是做皇上的妃子最为妥帖,但是又觉得北疆一个小国,竟然敢提出这样的要求,必然不能让他们太得意。
夏将军没想到太后会征询他的意见,沉思了一会才说道:“耶宝珠怎么说也是一个公主,对于普通官宦子弟必然是瞧不上的,那就只有皇上、恒王、五王爷身份高贵,可供选择了。皇上若能看上她,便是她最大的造化。”
“你少跟我打马虎眼,你就老实说,那个耶宝珠和谁成亲,对我东辰国最有利。”太后横了他一眼。
夏将军干咳了两声,脸涨得通红,这不是为难他吗?他一个武将,哪里知道这些事啊?
“太后,末将真的说不出个所以然来,你还是问问孙太傅吧,他兴许能说出个一二。”夏将军头上已经冒出冷汗,再问下去,衣衫都该湿了。
“罢了,罢了,你走吧!”太后在软榻上往后一靠,不再看眼前这个老匹夫,只向他摆了摆手。
夏将军快速地后退着移除太后昏暗的房间,走出景阳宫后,看到外面刺眼的太阳,有一种如释重负的感觉。
他的儿子此刻却并没有从疲惫中解脱出来。
他回了夏府后,家里一堆人,母亲、夫人、小妾、还有公主将他团团围住,嘘寒问暖。还有一堆亲戚,等着与他见面寒暄,好拉近彼此之间的关系,他新封了大将军,也不好拂了他们的面,强颜欢笑与他们谈笑了一阵,免得落下口实。
夏夫人笑容满面地不停招呼前来祝贺的亲戚,从中午到傍晚,却没发现儿子脸色有点泛白。
苏氏感觉到自己夫君不对劲的时候已经晚了,他举起的酒杯落在了地上,整个人眼前一片炫黑,完全失去了知觉,栽倒在地。
外面人声鼎沸,屋内惊叫连连,几个男人赶紧将夏子仲抬到床上,并让丫鬟们赶紧去叫大夫。
听到动静的夏夫人进来,看到自己儿子昏迷不醒,感到一股血流直冲上头,踉跄了几步才稳住身子。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啊?刚才还好好的,现在怎么醒不过来了!”她趴在床上,嚎啕大哭起来,刚才还在亲戚面前春风八面的夏夫人,此刻却成为了亲戚口中不幸的谈资。
大夫赶过来,给夏子仲把脉,连连摇头,直摇得苏氏心惊胆颤。
她已经顾不上其他,抓住大夫的手求道:“大夫,求求你了,一定要想办法让他醒过来。”
大夫明白苏氏的痛楚,但是事情已经这样,只能尽人事听天命了,“将军这是劳累过度,有中风之象啊!”
“中风?我儿子这么年轻怎么会中风啊?”夏夫人哭喊着,完全不相信大夫之言。
大夫只好婉转问道:“将军舟车劳顿,回来后可有休息。一个人如果长期劳累,却得不到休息,就很容易中风,这个和年龄没有必然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