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怎么如此突然,裴恒也不在,连个商量的人都没有,坐在马车上的杜依依有一丝不安。
她让小翠赶紧将宫里的规矩事无巨细说与她听,囫囵吞枣般在脑中演绎了一遍。
在宫道上,又同宫人细细询问太后忌讳,莫因为自己疏忽,惹她不高兴。宫人自然愿意,如果杜依依犯错,他也难免受到未提前告知的责罚。
杜依依从未进过古代的宫殿,如今亲身体验,果然颇为震撼。高高的宫墙里住着东辰国最高领导,守卫森严,纪律严明,宫道上路过的宫女,都顺着墙根走,大气不敢出。遇到进宫的人,纷纷伫立垂首行礼。
里面宫殿楼宇众多,没有宫人领路,自己想顺利找到谁的住处,怕是相当困难。
正感叹中,杜依依被宫人带到一处宫殿,抬眼望去,匾额上写着“景阳宫”,这便是太后的寝殿。
拾阶而上,杜依依眼角余光敏锐地觉察到一个身穿白袍的人,他从寝宫侧门出来,顺着游廊正欲离开。她稍稍侧目,便认出那个步伐矫健之人,正是那天在夏府,从花轿中看到的老道,须发雪白,仙风道骨,拿着一个白色的拂尘,颇具威严。
杜依依跨过几道门槛,来到一个华丽的屋子里,尽管是白天,屋子四角也点着宫灯,香炉里冒出丝丝白烟,让屋里充满一种类似茉莉的清香。
一个美妇侧卧在软塌上,美目紧闭,旁边有一个宫女在为她捶腿,看得出来她十分享受。
杜依依见太后,虽然不乐意,仍行了叩拜大礼,到什么山头唱什么歌,做特工的时候,死老鼠都吃过,现在只需要跪拜,她很快便说服了自己。
“臣妾见过太后!”
窦太后这才睁开凤眼,让宫女停手,将腿从软塌上放下,依然半倚在软塌一头,笑意盈盈地说道:“快起来,赐座!”
杜依依谢过太后,找到椅子坐下,直勾勾盯着太后,片刻后,又不好意思地垂首说道:“太后见谅,臣妾第一次目睹太后凤颜,心里感叹竟有如此风韵之人,请恕臣妾唐突之罪!”
“哈哈~你长得标志,嘴也甜,难怪恒王要娶你!不过,我听说你在夏府的时候,可不会这么讨巧卖乖。”窦太后听到杜依依拍她马屁,心情大悦。她虽然已经位居太后,其实年纪并不大,也就三十五左右,正是风韵犹存的年纪,又懂保养,皮肤吹弹可破,看上去富态年轻。她也非常得意于自己看上去年轻。
只是,她从别人嘴里听到的杜依依怎么和现在眼前这个人不一样?刚才莫天神的话,难道是真的?这杜依依是起死回生之人,性情大变也是有的。且听她自己如何说。
“太后明鉴,臣妾自入夏府,恪守本分,无半点逾越之举,奈何三年来毫无所出,这才让夏夫人生出嫌隙,劝臣妾和离。”
“这些,本宫都有所耳闻,说下去!”
“臣妾和离实属无奈之举,肝气郁结之下,晕死过去,后不知为何苏醒过来,又幸逢恒王迎娶,臣妾心情也舒展了,性情也开阔了许多。”
杜依依说完,心里长吁一口气,这半真半假的话,也不知道太后相不相信。
太后听完,若有所思,反而安慰道:“你也是一个苦命的人,好在现在柳暗花明,也算有个安身之所,不知裴恒待你如何?”
传言,裴恒对亡妻念念不忘,待其它妾室都是客气有余,亲近不足,不知道对新王妃是不是不一样呢?
“王爷待臣妾挺好!”杜依依想到裴恒要与她装恩爱的话,极自然地答道。
这倒是出乎窦太后的意料,她还想趁机拉拢这个丫头,以便用得着的时候帮她出一把力。
杜依依怎么会不知道她们这些人的心思,一切事情的出发点都是为了自己的利益。
太后是当今皇帝的嫡母,她所思所想都是围绕皇帝的利益。恒王手握遗诏和兵符,虽说他是皇帝的坚决拥护者,但到底是隐患,万一哪天,他有了谋反之心,皇帝的位置怕是坐不安稳。
听到杜依依说裴恒待她极好,太后不经意顿了一下,显然是有所怀疑。
“如此甚好,听闻恒王自婉儿去后便郁郁寡欢,现在有你相伴,希望他能重拾快乐。”
“王爷每日忙于处理政务,心里想的都是如何造福百姓,陪伴臣妾的时间不多。太后日后见到恒王,也要说说他才是。”
杜依依故意娇嗔,话里的意思也表达清楚了,恒王一心忙于政务,没必要处处提防,而她与恒王相处时间并不多,人微言轻,帮不了她什么忙。
“哈哈~”太后又是爽朗一笑,“做恒王的妃子,自然是要受着冷落,东辰国,谁不知恒王闲不下来。他以前是有名的战神,现在辅佐度儿,更是殚精竭虑,不言辛苦,度儿不怕我这个娘,最害怕的就是他这个二叔。”
看来这个太后也不是全然不知道恒王的好处。
这时,宫女端进来两杯茶,给太后和王妃奉上。太后端起茶杯抿了一口,让杜依依也尝一尝。
杜依依喝完后,接着太后的话说道:“太后英明,说起来,王爷有恩于臣妾,臣妾只当竭尽所能照顾好王爷。”
太后认同地点头,随后又问了煜儿的一些情况,杜依依也实话相告,说煜儿对她这个母妃还有敌意。
太后让她以后慢慢来,与孩子相处不容易,尤其是失去母亲的孩子,心里容易有芥蒂。
两人相谈甚欢,一起吃了点心后,太后才说有点乏了,让杜依依下次再来。
杜依依在宫人的指引下,迈着轻快的脚步往宫外走去,心想太后还挺和善,怎么会给她安插一个常嬷嬷那样不讲理的人?
刚拐了两个弯,她就听到一堵高墙里传来惊叫声。宫人带她快走两步,示意她非礼勿听,但里面的对话还是被她敏锐的听力捕捉到。
惊叫声时断时续,里面夹杂着求饶,“皇上饶命,皇上饶命,奴才真的什么都没说!”
“你没说?不是你说的,难道是二叔有千里眼不成,知道我是往嘉谷关方向去的。”说话的人,语气听上去还比较稚嫩,又十分凶狠,正是当今皇帝裴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