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他们这么融洽,他应该感到欣慰才是,最好杜依依能将庄光说服,跟着他回府,但是现在,看到他们如此熟络,为何心里莫名失落。
“闲人,该做饭了!”裴恒打断他们,闲人是对庄光的戏称,他们都是孙太傅的学生,曾经是同学,现在是朋友,说话直接,从来不拐弯抹角。
庄光往屋外瞅了一眼,日头正盛,已经午时。便笑着说:“好好好,做饭!你去把灶台点着吧!”
暮春山里这块与世隔绝的地方,没有打更人,不知道具体时辰,日升而做,日落而息,全凭自己估摸。
做什么事也需要自己亲力亲为,没有人可以假手。今日人多,来的又是王爷王妃,但是,在这山顶,讲究的是自己动手,丰衣足食,谁也别想坐享其成。
裴恒很自然地移步到两丈开外的灶台,是一个土灶,上面有一口大锅,下面烧柴火。他熟练地用火折子将一把干稻草点燃,扔进灶膛,然后再将劈好的木材棍扔进去,会很快就生好了。
杜依依看到不可置信地看着这一幕,这还是平时高高在上的王爷吗?她哥可真有办法,让他如此放低身段!
庄光也没闲着,他将淘好的米放人锅中,又从水缸里舀了两瓢水放上,用手背试了一下水深,这才满意地盖上锅盖。
杜依依从来没有用土灶煮过饭,看着新鲜,也来了兴致,想给自己找点事做,便说道:“哥,有什么我能帮忙的?”
庄光用毛巾擦干手,拿起一个竹篮,朝她招手,“走,我带你去摘菜!”
“欸!”杜依依愉快地应和,屁颠屁颠跟在他后面去了屋后菜园,留下裴恒冷着一张脸看着灶膛里烧得正旺的火苗。
菜园里白菜、韭菜、葱长势很好,还有一些叫不上名的,每样占一小块,一个人根本吃不完,旁边还有一个竹竿做的架子,黄瓜藤向上交错攀沿,形成一堵绿墙,上面挂满了大大小小的黄瓜,胖乎乎的,十分可爱。
杜依依摘下一根已经熟透的黄瓜,在衣服上随意擦了一下,放进嘴里,“嘎嘣”一声,黄瓜清脆多汁,十分好吃。
她没有没脑地说道:“哥,我喜欢这里。你可真厉害!”
庄光不好意思地笑笑,“在这里生活后,才知道一粥一饭来之不易,老百姓的日子可不比王府,衣来伸手,饭来张口,什么都需要亲力亲为。你还是不要喜欢为妙!”
杜依依灵动的眼睛眨巴了两下,略略思索,这不就是现代都市向往的田园生活吗?便感叹道:“至少这里远离喧嚣,呼吸自由,思想也自由,心灵没有桎梏。”
“没想到你想得如此通透!裴恒可要伤脑筋了。他这个人就是死脑筋,也没有情趣,他认为一个好女人最好就是呆在家里相夫教子,如果想法太多,就是离经叛道。所以你啊,还是不要有太多思想才好!”庄光一边摘了一些菜放进蓝里,一边说道。
“呵呵,你对他可真了解!”杜依依向他投去赞成的目光,向他伸出一个深表佩服的大拇指。
两人又去潭水里将才洗干净,这才边走边说笑着缓缓走进伙房。他们看见裴恒正把煮好的饭盛进一个盆里,表情坦然,全然没有一个王爷该有的样子。
杜依依惊得眼睛睁得老大,她对眼前的男人又多了一份疑惑,这还是平日里高高在上的王爷吗?也许,只有在这如仙境一般的山顶,他才能放下身段,做真实的自己吧。别说,杜依依觉得这样的王爷没有了平日的威严,却平添了几分可爱,让他更真实,让人容易靠近。
杜依依也不甘落后,展示了她的厨艺,以前她吃外卖吃烦了,就会自己下厨,发现还是自己做的饭更合口味。
事实上,杜依依确实还是有一点做饭的天赋,她做的菜被庄光和裴恒全部吃光。庄光吃完不忘夸一句,“恒,你可有福了,看我妹多会做饭。”
听得杜依依怪不好意思的,这可是她来这个世界第一次做饭,再说,王爷有现成的厨子,未必想吃她做的饭。
“那就麻烦王妃以后多多下厨了!”裴恒看着收拾碗筷的杜依依笑道。她看到一丝不怀好意,哼了一声进了伙房。
庄光和裴恒在房檐前喝茶,话题依然离不开是不是应该出去做官。
裴恒有时候也很矛盾,他看到庄光现在远离庙堂,过着如此悠哉的生活,不免觉得让他再次踏入勾心斗角的朝堂过于残忍,但是又为庄光经世之才埋没如此而遗憾。
所以他的劝说有时候也是漫不经心的,没有到山穷水尽的地步,他也只是例行邀请,到不了威逼利诱的地步。
如果说娶杜依依是其中一步棋,也只是在庄光和她母亲运作之下的顺势而为。
“恒,对我妹,你可还满意?看你们的样子,好像还很疏远的感觉,她对我反倒亲近许多。”
庄光终于将心理埋藏可大半天的疑惑说了出来。裴恒自先王妃薨逝后,本来一心扑在政务上的他,更是不给自己留一点闲暇时间。难得这次能娶新王妃,但是看他的样子,和以前并没有什么两样,感受不到他新婚的喜悦。
远处瀑布倾泻,将潭水激起一阵一阵的涟漪,这样的美景让人心旷神怡,也让人心无处躲藏,裴恒眉头微微蹙起道:“早知道你们兄妹情深,我就不该带她来这里,岂不是更让她觉得我无情趣。”
“知道自己无趣啊?你也应该多花点时间在自己的生活上。”
“当今圣上,黄口小儿,一心只知玩乐,这会儿又在五王爷的怂恿下去德州游玩了,丢下的烂摊子,不得我来收拾吗?如果你能辅佐左右,我还用这么辛苦吗?”
“得了,我就知道你来不是为了让我们兄妹团聚。当今圣上不是还有一个事事操心的母亲吗?让太后理政,你就可以轻松许多了。”
“太后虽有心,毕竟是一介女子,难免被有心之人利用,妇人之仁。”
“哎,谁让先皇信任你,将遗诏、兵符都交给你,世人都以为你位高权重,岂不知身上扛着的是江山社稷。”
就在两人言语间,杜依依已经将碗筷洗好,见他们相谈甚欢,便没有过来打扰,自顾自走到潭水边戏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