漫天飞雪的一天,地上已经集了厚厚一层雪,杜依依倚窗赏着雪景,心绪不宁。
以前她从未亲眼见过这么大的雪,原来,看起来高洁美丽的白雪,寒气逼人。
悦宜她们在外面打雪仗,全然顾不上雪球在手里寒冷刺骨,而她在屋里裹紧了披风,却依然浑身打颤。
这该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欣赏这里的冬日吧!
裴恒因为收到最新传回来的消息,去了军营。他们已经是形同陌路的两具雕像,彼此感受不到对方的气息。
莫天神去踏着雪如期而至。
他摘下斗笠和披风给小桃收好,抖了抖身子后走进屋子。
屋子里炭火烧得正旺,莫天神身子顿时暖和不少,将拂尘往胳膊上一搭,径直朝杜依依走过去。
“王妃,你可有准备好,事不宜迟,我们开始吧!”
她知道,莫天神做法有很多东西需要准备,她能准备的,都已经叫小翠准备好了,就放在后院的八角亭里,其余也不知道莫天神还需要什么,只好等着他吩咐。
其实她心里还有个小小的期许的,这么大的雪,莫天神就不会来了吧,看见他的时候,难免会有点小小的失望。
“没想到你真的来了!”杜依依苦笑。
“如果你还没有想好,我可以现在就走,不过事先说好了,银票可不退!”莫天神一如既往地贪财。
她站起身,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小桃退出了房间,也没有跟着他们去后院,因为王妃说了,这次只是做一个实验,她不想节外生枝,让她们在前院守着,不要让任何人靠近。
杜依依领着莫天神穿过一段游廊,来到八角亭,里面已经摆了一个案台,香炉上的烛火在凄冷的雪景中显得格外熠熠生辉。
旁边还放着一个竹笼,里面一只小白兔正在啃一根胡萝卜。
“你想用兔子代替你?如果天珠只能用一次怎么办?”莫天神提出自己的担忧。
“这个问题我也想过,如果天珠真的起作用,能成功一次,就能成功第二次。万一不成功,我也不会怪你,更不会要回银票。”
有了杜依依的话,莫天神心里有底了,他接过她递过来的盒子,将它放在案台上。
关于杜依依重生当天的情景,莫天神无数次回想过,念的什么道词,使了什么道法,他都记得一清二楚。
当天的异象,他也全都历历在目,直冲天际的光柱,蔽日的黄云,平行于地面的怪风,世界末日也不过如此。
所以,这次做法对于他来说,不过是将当日的法事重演一次。
法事进行得很顺利,只是天珠发出的光柱虽然使天上的云发出奇异的黄色光彩,绕着光柱不断旋转,但是始终不见有风袭来。
一场法事下来,兔子纹丝不动,依然在啃食着胡萝卜,整根胡萝卜只剩下拇指大小。
“王妃,我已经尽力了,看来你想看到的效果,并没有实现。”莫天神收起拂尘,不无失望。
他见识过天珠的威力,真的可以治病救人,当然,也有失手的时候,就像上次为太后做法,就无功而返。
于是,在杜依依的要求下,他又试了几次,还是不得要领,不见来风。
杜依依也只得作罢,蹙着眉,思索着问题到底出在哪里?
莫天神也一筹莫展。
突然,他抬头,远远看到一个假山,里面有一个黑魆魆的山洞,在积雪下,显得格外阴森。
他拍了拍脑袋,恍然大悟道:“我怎么没想到?”
“王妃,你可还记得,当日的情景,夏府也有这样一个山洞,风便是从山洞里吹出来的。”
莫天神的确跟她描绘过当天的情形,的确是这样,难道山洞才是关键?
“你同我说过!难道一定得是夏府的那个山洞才起作用?”她不解地问。
“恐怕是这样!所谓天时地利人和,像这种颠倒时空的事,更加需要严苛的条件。”莫天神捋了捋白须,讳莫如深。
去夏府做法,成功与否另说,光做法本身好像也很难实现。
杜依依已经颓然地靠在亭柱上,两眼无神地看向虚空。
上天简直是在捉弄她!
干脆让她死心,她也不会如此纠结。
送走了莫天神,悦宜她们都为了过来。
“娘亲,你的实验成功了吗?”
“王妃,我们真的能离开这里吗?”
她抿着嘴,摇了摇头,颓然地瘫坐在椅子上。所有人都不忍心再多问。
悦宜并不知道事情原委,看到杜依依不高兴后,安慰她, “娘亲,不管你在哪里,我都跟着你!在这里也挺好啊,不过最近娘亲和爹爹都不太高兴。”
杜依依意识到自己的情绪已经影响到悦宜,坐直了身子,挤出一抹笑,“悦宜说得对,这里也很好,等下午了,娘亲陪悦宜堆雪人。”
“那叫上煜哥哥!”
“好,我让小翠去通知!”
午饭后,大家小休了一下,悦宜就迫不及待地穿衣起床。
她以前住在那个破烂不堪的房子里,一到冬天,没有厚衣服穿,只能裹着薄薄的被子缩在草席上瑟瑟发抖,哪有心情看雪。
她讨厌冬天,讨厌那种刺骨的寒冷,直到这几天,小翠带着她打雪仗,才知道雪这么好玩。
她本身抗寒能力就不错,又穿得暖和,因此,她在雪地上玩一两个时辰都不觉得冷。
芍药和小桃,身子骨比较弱,雪地里待一刻钟就要回屋暖暖身子,不然真扛不住。
只有小翠,身子壮,能跟着悦宜一起玩,不惧寒冷。
悦宜醒后,小翠就披上披风去了翡翠院。
许是大家都在午休,院里很安静。她本来只想去找煜儿的,就在经过白侧妃房间时,感觉一道黑影刚从屋里出来。
这大白天的,行事却如此鬼祟,定然不是什么好事。
她快走几步跟上,却只见两行脚印,那脚印硕大不无,肯定是一个男子的。
再仔细一嗅,清冷的空气中,有淡淡的扶桑花香。
那是整个王府里白侧妃独独钟爱的香粉味道。
带着疑团,小翠去煜儿房间叫醒了煜儿,让他去雅苑对雪人。
煜儿一听是堆雪人,一下来了精神,很快穿好了衣服,跟着小翠走了。
煜儿走后,秦姨娘去了白侧妃房间,门口张望了几下后关紧了门。
“姐姐,你是不是太冒险了,这个关键时候,还是别让关侍卫进来才好。”秦姨娘对白侧妃委身行礼后,关切地说。
白侧妃躺在床上,头发略显凌乱,坐起身来靠在床头,脸上还有被爱抚后的满足感,“我与关敏情深意切,平日里真是难舍难分的,这个孩子来得真不是时候。”
秦姨娘颇有点怒其不争,“姐姐,这可是我们寻了很久才找到的机会,不然,你以为还能如此潇洒,王爷也不是吃素的,事情一旦败露,你我都吃不了,兜着走。”
“妹妹,今后没有关敏,我的日子也不好过。王爷是一个绝情的人,他对我们连眼皮都懒得抬,不会管咱们的。”
她这句话倒是说对了,裴恒连暗卫都懒得派,根本不过问她们在府里都干过什么,只要不闹出乱子,他就可以继续好吃好喝地养着她们。
至于感情,那是不可能让她们满足的。
所以,白侧妃在冷宫才能肆无忌惮地和作为侍卫的关敏苟且到一起。
这次白侧妃有的身孕便是关敏的。
秦姨娘和白侧妃设计,让裴恒以为孩子是他的,还让崔昊每天晚上都来问诊。
关敏与白氏就很难再像以前一样,天天都可以在一起。
这不,关敏见不到白侧妃,猜测出孩子是他的,就冒险在中午来翡翠院,一解相思之苦。
他也劝白氏,王爷不是不通情理之人,只要诚心向王爷坦白,王爷一定会放过他们的。
白侧妃与他温存后,答应好好考虑这个问题。
秦姨娘听到她这个想法,当场不顾身份卑微,生气地说:“姐姐,你怎么能有这样的想法呢?你也说王爷无情,明知道你有身孕,尚且对你不闻不问,如果知道孩子是别人的,我们在算计他,他会怎样处理我们?”
“听说,现在王妃王爷已经因为孩子的事彻底决裂了,如果知道真相,王爷肯定会杀了我们的。”
白侧妃刚才片刻温存积攒的好心情,被秦姨娘对话浇了一个透心凉。
她现在的心情比外面的皑皑白雪还要冷。
更坏的情况还在后面。
崔昊通过每天问诊把脉,终于摸清了白侧妃有孩子的时间比王爷喝醉酒那天还要早。
裴恒听到崔昊的分析, 大喜过望,这段时间,他心如死灰,一直活在自责中,连对杜依依讨好的勇气都没有了。
要不是每天还能看到她,听到她的声音,不然他真的害怕自己会一病不起。
他最近心口总是一阵阵隐痛,有时候喘不过气来,要不是有崔昊的救心丸,他连政务都处理不了。
他让崔昊继续不动声色地为白侧妃问诊,又吩咐清尘找暗卫全天盯紧翡翠院,终于查到了侍卫与白侧妃的奸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