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两人说话之时,一道黑影划过屋顶的长空,箭一般直捣白侧妃所在的屋子。
“啊~”一声惨叫撕裂了夜空,树上歇息的鸟儿被这一声惨叫惊醒,扑闪着翅膀飞向天空。
他们意识到情况不妙,对视一眼后,忙赶回屋里。
只见一个黑衣人站在跪着的关敏身后,染血的匕首正从他的脖子上抽出来,刀尖还有粘稠的血液一滴一滴往下流。
关敏惊恐地长大嘴巴,两只眼球鼓出来,双手按住刀口却无济于事,鲜血像井喷一样汩汩冒出来,不一会人就彻底断了气,栽倒在地。
所有人都惊慌失措,惊叫着四散逃离。
黑衣人见杀死一个,匕首又朝着秦姨娘捅去。
秦姨娘有了防范,忙四下躲避,躲过了黑衣人的好几次刺杀,脸上还是锋利的刀尖划到,留下一道血印。
作为一个女人,脸就是她的命,如果毁了比要了她的命还难受,她感受到刀尖的锋利,往脸上抹了一把,鲜红的血液染红了手掌。
她满脑子都在想脸的事,顾不上下一次那把锋利的匕首要的可就是她的命。
就在匕首就要落在她的肩膀上的时候,杜依依和裴恒赶到,三两下击退了黑衣人。
他们没有多想,就追了出去。
看情况,这个黑衣人是过来杀人灭口的。
两人追了一阵,看着黑衣人离开的方向停住了脚步。
“那个宋府所在的方向!”裴恒笃定地说。
“为什么不追了,沿着脚印,我们可以杀到宋府。”杜依依不解地问。
“就凭我们吗?那个宋宁虽然是一介书生,可是他却豢养了一支得力的府军,所以我们不能轻举妄动。”裴恒搓了搓手,“回去吧,怪冷的。”
“你说秦姨娘会不会与宋宁勾结啊?我怕煜儿有危险。”杜依依最担心的还是煜儿,毕竟他还在翡翠院,万一秦姨娘发了疯,拿煜儿作为条件,他们就被动了。
裴恒听后,后背一阵发凉,怎么说秦氏也是亲手带了煜儿两年,不会如此丧心病狂吧!
万一,她就是隐藏得很好呢?
想着,裴恒加快了回去的步伐。
到了翡翠院,白侧妃还跪在地上,呜呜直哭,两眼涣散,好像下一秒又要晕死过去似的。
秦姨娘则坐在梳妆台前,不断用手帕擦脸,试图将那道血印子彻底擦掉。
见到裴恒进来,忙用手帕挡住自己半边脸,好像很怕王爷看到而嫌弃。其实她真是想多了,裴恒根本没拿正眼看她,只吩咐夏菊,赶紧叫醒所有丫鬟,将屋里血迹都打扫好,伺候两位主子休息,有什么事以后再说。
关敏的尸体,被人抬了出去,用板车拉到郊外的乱葬岗扔掉。
杜依依则去了煜儿房间,把他轻轻叫醒,煜儿迷迷糊糊地问,“娘亲,什么时辰了?你怎么来了?”
杜依依让他继续睡觉,“我抱着你去雅苑,以后跟着娘亲好不好。”
煜儿愉悦地嗯了一声,又睡了过去,任由杜依依抱着。
裴恒吩咐完夏菊后,也出了院子,看见杜依依抱着煜儿,忙伸手接过来。
他将煜儿抗在肩上,大氅盖住身子,左手护在他的背上,右手却抓住了杜依依的手。
杜依依想抽开,他的手却像钳子一样,夹得死死的,她只好放弃,在这清冷的夜晚,感受一只大手的温暖。
进雅苑的时候,小翠一脸的不可置信,王妃不是去看王爷的笑话吗?
怎么被王爷牵着手回来了?
脸上还红润润的,嘴角微扬,心情似乎很不错。
回了屋子,裴恒忙将煜儿放到温暖的大床上,然后吩咐小翠打点热水来,他要洗脸泡脚。
“你不走了?”杜依依正揉着被抓疼的手,听到他如此吩咐小翠,定然是想留下来了。
“这么晚了,我不想再折腾了!”裴恒已经坐到床沿,脱下了靴子,换上了一双布鞋。
裴恒虽然这段时间也偶尔来雅苑,却没有在这里留宿过,这突然说要留下来,她还有点不适应。
裴恒听出了她话里要赶人的意思,却不急不恼,自顾自地换了鞋。
他不会再那么傻了,以前因为一点小小的误会,就与她生分了不少,两人好不容易亲近一点,又分开,那种百爪挠心的感觉,他不想再经历一次。
不一会,小翠就端着水盆进来,身后还跟着小桃,她手里也端着一个盆。
杜依依气得啊,有必要这么尽心伺候他吗?
小桃伺候王爷的时候,随便给王妃也拧了毛巾。
“我自己来!”
说完,自己去了净房,心里琢磨着晚上又要和他睡在一个床上,可怎么办?
不想,等她从净房出来的时候,裴恒已经让小翠小桃都退出去了,自己则躺在床外侧睡着了。
杜依依轻手轻脚地爬到床上,睡到了床的最里面,盖上了被子。
幸好中间隔着煜儿,不然……
正想着,一只大手越过煜儿打到了她的身上。
借着屋里仅剩的烛火微弱的光线,她发现他只是翻了一个身,便轻轻地拿开了他的手。
眼睛却没有从他的脸上挪开,没想到,睡着的他,精致的五官在烛火的阴影里,染上了柔和的色彩,没有了刚才的狠厉。
薄薄的嘴唇,微微张开,显得极为性感,天然的红润,给人无限遐想。
“看够了吗?”薄唇微微开合。
杜依依吓得赶紧用被掩面,羞死了,她怎么会直勾勾盯着他看了半晌。
原来这个男人没有睡着啊!那他会不会对她就地正法啊?
“快睡吧!困了!”他长长的睫毛轻颤了一下,并没有睁眼。
哼~快睡快睡~巴不得他快点睡呢!
杜依依拉紧了被子,气鼓鼓地翻身背对着他。
这样的状态,持续了几天。
每天裴恒精神饱满地去上朝,处理政务,回来与他们吃饭,陪煜儿、悦宜玩耍。
晚上在案台上看书,累了便躺着睡觉。他不再试图与杜依依特别亲近,就像一个朋友一样,与她说话,随意不纠结。
杜依依还挺喜欢这样的状态。
她会亲自下厨,为孩子们做几道可口的饭菜,随便为他做一道。
她会在他看书的时候,坐在床头给煜儿和悦宜讲故事。
她讲的故事,不是安徒生童话,就是格林童话,都是孩子们爱听的。有时候悦宜听睡着了,就被芍药抱回她自己的床上。
煜儿听不够,总是听到眼皮打架才恋恋不舍地睡去。
而这时的杜依依,也已经困得不行,安顿好煜儿后,也钻进了被窝。
裴恒虽在看书,她讲的故事却都听了进去,什么白雪公主和七个小矮人,什么灰姑娘,他总是能将杜依依想象成那个公主,而自己就是那个王子,最后公主和王子幸福地生活在一起。
他现在感受到的,就是一个家的温暖。
他从来不曾想过,原来一个幸福的家是这样的。
以前,他的父皇拥有很多妃子,每一个都很漂亮,但是父皇并不是那么开心。
他不但要为了国家跟别的国家打仗,在后宫,他还需要平息女人之间的战火。
他很小的时候,就是母亲争宠的工具,逼着他读书、练骑射、早早跟着父皇打仗,努力让自己变得优秀,这样,母凭子贵,他的母亲也会被父皇另眼相看。
后来,他终于与青梅竹马的婉儿在一起,却再也看不到婉儿笑,两人之间好像隔了一堵墙,感受不到彼此的所思所想。
他从未有过这种温馨的时刻,孩子们在闹,他在笑。
还有杜依依,她就像一道阳光一样,只要她在身边,就感觉浑身暖洋洋的,充满了力量。
他已经想通了,与她之间的关系,不能操之过急,就这样像朋友一样,也挺好。
翌日,王府收到夏府的请帖,夏将军七十大寿,请王亲贵胄参加。
裴恒将请柬拿给杜依依,让她定夺去还是不去。
杜依依因为上次用天珠做法失败,早就想再去夏府看看,想都没想就答应了下来。
临到出行那一天,裴恒却说突然有事,不能去夏府了,让杜依依自己带着煜儿和悦宜去。
煜儿和悦宜十分兴奋,这是他们第一次作为家属出席这样的场合。
作为王爷的孩子,他们已经开始接受一些常规的礼仪学习,接人待物是他们的基本课。
他们已经做得比较不错了,裴恒才会让他们出席各种宴会。
杜依依特意带了小翠和芍药跟着,因为她有自己的事做,不能全程照顾他们。
夏府里又是一番喜气洋洋的景象。
夏将军和夏夫人在前厅招呼客人,笑得合不拢嘴。
听说夏子仲打了胜仗,过不久就要班师回朝了。
裴湘又有了身孕,如今肚子都已经显怀了。
夏府喜事一桩接着一桩,夏夫人认为是她的英明决定,才让夏府日子越来越好。
什么决定?自然是将杜依依赶走这个决定。
杜依依走了,才能让裴湘进府,才会让夏子铭摆脱不行的闲言碎语。
有了裴湘这个太后女儿这层关系,夏家才能出两代将军。
因此,当她看见杜依依带着两个孩子来拜寿的时候,脸上的笑容明显顿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