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如擂般的跳动中,我感觉呼吸越来越困难。
我使出全身力气挣脱开他的怀抱,眼神躲闪着不敢看他的眼睛。
“那我……我就当你不生气了。”说完我转身跑进夜色。
8本以为这件事就这么过去了,结果温江好几天没有联系我,发消息也不理,看起来是彻底要冷落我。
我盯着手机屏幕上他的头像,狠狠的戳了上去。
“小气男人小气男人,没有好果子吃!”
戳累了我开始瘫倒在椅子上后悔。
池淼淼啊池淼淼,你怎么就没管住自己的眼睛呢,外面的男人哪有三十万香啊!
我愣在椅子上半响,手机突然欢快的响了起来。
是温江!
“好哥哥,终于舍得理我了。”我努力夹着嗓子嗔怪道。
“别夹了池淼淼,我发烧了,给我买点药来。”
温江嗓音沙哑,听起来很是虚弱。
“清河别苑11栋,密码是991123。”
我挂断电话马上麻溜的爬了起来,跑出学校给他买药。
金主有难,我池淼淼定当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站在马路边上思考了好一会,还是狠狠心打了个车。
要是晚了,给温江烧傻了怎么整?
我火急火燎的冲到了清河别苑,站在他家的别墅门前惊讶得半响合不拢嘴。
我想过他壕,真没想到这么壕,这可是寸土寸金的市中心啊!
屋里一片静溢,只有墙边开了一小盏暖黄的壁灯,堪堪照亮了一小块地方。
我摸索着走上二楼,漆黑一片,心中越发胆怯。
“温江,温江,你在哪啊温江!”我大声的叫了起来,驱散我心中对黑暗的恐惧。
静了好一会,一个沙哑的声音从楼上传来:“别叫了,在这呢。”
我快步冲上三楼,边跑边骂:“没钱交电费了吗老公,就开这么一小盏灯。”
踏进他房间的一瞬间我就噤声了。
白织灯照亮了整个房间,他用手臂挡住眼睛,眉头紧皱着,看起来很不好受。
我关掉房间刺眼的灯光,转而打开了一盏灯光柔和的床头灯。轻轻挪开他的手臂,把买来的退烧贴贴在他的额头上。
他看起来好累,我做了这么一系列动作,他愣是连眼皮都没动弹一下。
把买的退烧药感冒药一粒粒放在手心,我轻轻拍他的肩膀:“温江,温江,起来把药喝了再睡好不好?”
叫了老半天,他才迷迷瞪瞪的睁开沉重的眼睛,在我的搀扶下起来喝了药,又立马瘫倒在了床上。
我着他烧红的脸一阵酸涩,几天不见怎么把自己搞成这样。
晚上我坐在床边的地毯上守着他,不时给他测测温度。
温度降得好慢,我想起搜索软件上的方法—用酒精擦拭全身。
擦完脸和脖子,我看着正在沉睡的温江犯了难,下面到底擦不擦?
身体的行动却比心里更快,我的手已经伸向了他的衣领。
解开他的睡衣扣子后,我情不自禁咽了咽口水。
温江,这可不是我占你便宜啊,我是为了救你,你想被烧成大傻子吗?
我给自己做足了心理建设,拿起纱布浸满酒精就往腹肌上摸,哦不,是擦。
刚碰到的一瞬间,还没来得及感受触感,一双带着高热温度的手就如铁钳般抓住了我的手腕。
我一抬头,对上了一双清亮的眸子,温江正一眨不眨的盯着我。
我脸涨得通红,慌乱的解释:“我可没占便宜啊,我是在给你物理降……”
话还没说完,温江一把将我扯进怀里,翻身从背后拥抱着我。
“陪我睡。”他淡淡的说。
背后滚烫的呼吸喷洒在我的脖颈,肌肉紧贴的触感让我从心底生出一股麻痒,我甚至能听清他每一声心跳。
我胡思乱想着根本无法入眠,僵硬的缩在他怀里许久,久到我以为温江早已沉睡,他却突然开口。
“池淼淼,你为什么送外卖?”他的声音在这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清晰。
问的问题却让我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啊?缺钱呗。”我随口回答道。
“为什么缺钱,你爸妈不给你钱花吗。”
沉吟片刻,我泄气一般的,告诉了他这些让我尴尬丢脸,恨不得藏起来一辈子的事。
“我爸妈上大学就不给我钱了,说女孩子读这么多书没用,要把钱都留给弟弟用。”
身后很久都没传来声音,我感到不自在,自顾自的又说:“可以理解嘛,他们农村人有这个思想很正常,我自己也能挣钱,还有学校补助呢!”
“池淼淼,以后……”过了好久,他缓缓开口。
我察觉到他要说些什么,为了我可笑的自尊心,我截住他的话,打趣的说道。
“哎,可别,要真心疼我,给我涨月租吧老板,一个月五十万就行。”
“池淼淼!”
他咬牙切齿,还顺手拧了把我腰间的软肉,疼得我呲牙咧嘴。
静了片刻。
一双手轻轻地摸上我的头,他的声音有些低沉暗哑。
“我很羡慕你,你快乐得看起来好像没有烦恼。”
“温江,你条件这么好,还有什么烦恼?”我疑惑道。
他发出一声嗤笑:“你知道吗?我五年没见过父母了,连过年都是一个人。”
“你觉得有钱就是一切吗?”
我顿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他语气中的悲凉让我手足无措。
“睡吧。”他叹息一般的说。
我听话的闭上眼睛,但是心里那根刺让我辗转难眠。
想了许久,我摸了摸他环在我肩膀上的手,笨拙的安慰:“我会陪着你的。”
抱着我的手紧了紧,我缩进他怀里,沉沉入睡。
9作为女朋友,我尽职的起床给金主做早餐。
粥刚熬好,他就摸着脑袋下了楼,看到我惊喜的凑了过来。
“哟,真是称职。”
“温江,你昨晚一直在梦里喊的阿……凝,是谁?”我盯着他吃煎蛋的侧脸问道。
温江昨晚手臂越抱越紧,直接把我憋醒了。
醒来过后听到他在断断续续的叫阿凝这个名字。
他一瞬间僵住了动作:“嗯?有吗?听错了你。”
“对了,明晚有个酒会,你跟我去,我五点来接你。”他抬起眼睛看我。
“……好。”
周六下午,我告诉徐青青我要出去约会,她给我兢兢业业化了三个小时的妆。
下楼的时候,温江站在宿舍门口的桂花树下等我。
花瓣纷纷扬扬,长身玉立。
他望过来的一瞬间,我的心脏一阵狂跳。
我捂了捂胸口,快步向他走去。
“好漂亮啊,淼淼。”他嘴角噙着笑,拥着我往外走。
我第一次参加酒会,温江很照顾我,时时把我带在身边。
他身边总簇拥着一堆一堆的人和他讲话,我觉得无聊又尴尬。
见没人注意,我溜到餐桌边拿点心吃。
我正吃得开心,旁边女生窸窸窣窣的谈论声撞进了我的耳朵。
“温江哥品味大有下降啊,这次带这个女伴档次真低。”
“就是嘛,你看她那穿的啥,地摊货?”
“哈哈哈……”
一阵哄笑声让我红了脸,我心里五味杂陈,眼睛也泛起了涩意。
这是我最贵的一条裙子。
算了,打工人打工魂!三十万一个月呢,被无关的人骂两句有什么。
我抹了把眼睛,给自己暗自给自己鼓劲。
埋头吃了半响,我抬起头,已经不见了温江的身影。
走出宴会厅,我沿着长廊找,转过角走进了亭台水榭之中。
“好美啊。”
没走两步,就听到了谈话声。
我抬眼一看,一个身姿曼妙的女人正踮起脚往温江嘴上亲去。
一瞬间,慌乱席卷了我的心。
和温江对视了一眼,我拔腿就跑。
在长廊中横冲直撞,我找不到回去宴会厅的路,也找不到出口。
泄气般的蹲在墙边,我心里一团乱麻。
一群女人叽叽喳喳走了过来,我缩在墙边当自己不存在。
结果她们在我面前停下了脚步。
“哟,这不是温江哥的女朋友吗?怎么一个人蹲在这。”一双手抬起了我的下巴。
“瞅瞅这我见犹怜的模样,难怪把我们温江哥哥迷得没了魂。”
“贫民窟里来的土包子,你可真以为温江把你当女朋友?玩玩罢了。”
她们你一言我一语,句句尖酸刻薄。
我挥开擒着我下巴的手,站起身往前走。
为首的女人转身挡在我面前,抱着手臂调笑:“去哪儿啊?小妹妹,找你的温江哥哥?”
我厌恶的盯着她:“你有毛病?”
“你!”她被气得怒目圆瞪,伸手就挥了我一个巴掌。
“你也配这么和我说话?”
我躲闪不及,被她扇了个正着,右脸顿时火辣辣的痛了起来。
人太多,肯定打不过。
我正思索着该怎么办的时候,一道低沉的声音响起。
“你们在做什么?”
10温江插着手缓步走来,脸色阴沉。
我麻溜的从她们中间挤了出去,硬挤出几滴眼泪,捂着小脸躲到温江后面。
“温……江哥哥,她们说我丑,配不上你。”
“她们打了我好几个巴掌,好痛呀……”
我一边说一边揪住他的袖子,一副可怜巴巴的模样。
“来我看看。”
我努力昂着脖子凑到他面前。
“怎么给我们宝贝儿打成这样,哥哥会心疼的。”他摩擦着我的脸柔声说。
我在心里翻了个白眼,差点没绷住笑出来。
温江不愧是海王,演技真是妥妥的影帝级别。
他说完转过身,面对着那群女人,声音是我从没听过的阴冷。
“王琳,什么时候轮得到你来管我的女人了?”
“我们可没欺……负她,不过是跟她聊了两句罢了……”
她早没了之前的嚣张跋扈,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小,明显底气不足。
温江嗤笑了一声道:“她脸上的巴掌印还能是自己扇的?”
“听好了,我不打女人,不过你们几家和温氏的合作就到这里吧。”
“不是……”
几个女人面面相觑,还想解释些什么。
温江把我揽在怀里理也不理的往回走。
我在他怀里不住偷笑,我去,这就是金钱的力量,太爽了。
我正在有模有样的学温江刚刚严肃的样子,抬头却发现他温柔的盯着我。
“在偷笑什么呢你,池淼淼?”他停下脚步,捧起我的脸问道。
我调侃道:“学你呢,温大少爷,刚刚真有范。”
“好啊你!”他笑着揉搓的我的脸颊,把我挤成了鸭嘴兽。
我们正嬉笑着,他突然收起嘴角的笑意,认真的看着我。
“你刚刚为什么跑?不是你想的那样。”
“我可什么都没看见,没看见没看见。”我挣脱他的束缚往宴会厅走。
他拉住我的手腕把我扯回了他面前。
“我都说了不是你看到的那样!”他的语气隐隐带着生气的情绪。
我按捺住心里不舒服的感觉,扯出笑容。
“温哥,可别逼我了,要是被我撞到你在泡妹子,我的月租还要不要了。”
他的声音一下子冷了下来:“你是这么想的?”
“不然呢,你可是我的金主。”我强撑着笑说。
“我懂了。”
温江甩开我的手,冷淡的瞥了我一眼,头也不回的走了。
11大半个月过去,温江愣是没联系过我,连学校都没再遇见。
卡里却按时给我转钱,这男人就是嘴硬心软。
我在心里忏悔,他肯定是觉得我只爱钱,让他没有被爱的感觉。
发消息不回,打电话也不接。
我准备去三教楼下堵他。
“你好,请问你知道第三教学楼怎么走吗?”
一道轻柔的声音响起。
我转过头去,好一个肤白胜雪,容貌秀丽的美人啊,美得我眼泪悄悄从嘴角流下。
“知道知道,我也要去三教,跟我来吧!”
我池淼淼一个铁血颜控,看到这种等级的美女肯定马首是瞻。
“你真可爱,你叫什么名字啊。”美女轻挽住我的手臂。
“我叫池淼淼。”
“名字也很可爱,我叫王若凝,你是这儿的学生吗?”
一路走到三教,我们两已经是相见恨晚,难舍难分的状态了。
正是上课的时候,教学楼里一片寂静。
我俩站在三教的梧桐树下闲聊。
“凝姐,你也是来等人的吗?”我盯着她姣好的脸庞移不开眼睛。
“嗯……对。”
“是……男朋友?”我眨眨眼睛,调侃道。
王若凝没有答话,羞怯的笑着低下了头。
下课铃声响起,人群鱼贯而出。
我眼睛一眨不眨的在人群中寻找温江的身影。
盯得我眼睛都酸了,这位大爷又是慢悠悠的最后才走出来。
我刚想飞奔过去堵他。
“阿江!这里。”
旁边的王若凝挥起了手。
温江抬起头,看见王若凝的一瞬间,脸上冰冷的面具立刻消失。
他露出了一个好灿烂的笑容,开心得就像……像是得到了棒棒糖的小孩。
身旁的少女向他飞奔过去,扑进他的怀里。
阿凝,我听到他这么叫。
阿凝……阿凝,王若凝。
原来如此,这一瞬间我明白了他睡梦中的呢喃,明白了他被我问起时的怔愣。
原来他一直有一个让自己辗转反侧、夜不能寐的心上人。
我盯着教学楼前相拥的两人。
好一对璧人,连阳光都为他们而倾倒。
只是阳光太刺眼,让我眼睛酸疼,在转身的一瞬间就落下泪来。
12“淼淼,淼淼!”
一阵大力把我从回忆中拉了出来。
醒过神发现徐青青正一脸担忧的看着我。
“怎么哭了,淼淼?”
“啊?”我这才发现我竟然满脸泪水。
我胡乱抹了两把脸,扯出一个笑容。
“是这片子太感人了,看哭了都。”
“可这是喜剧片啊……淼淼”徐青青难以置信的看着我。
我现在胸口好像被掏空了一般,可却喊不出也讲不出。
我无视徐青青关切的眼神,抓起手机慌乱的跑了出去。
“我……我出去吃点东西!”
学校篮球场是我最喜欢来的地方,这里有很多挥洒青春的少男少女。
我趴在栏杆边,望着球场上来来往往的身影。
恍惚间想起,这是温江第一次生我气的地方。
望着手机屏幕上那个熟悉的号码,我给自己下判决书般,按下了拨通。
那边接得很快:“喂,池淼淼?”
“嗯。”我抓紧了胸前的衣服,想让心里的刺痛小一点,再小一点,“温江,我们……就这样吧。”
电话那头沉寂了好久没有回应,我甚至以为他已经挂了电话。
突然传来了他的一声嗤笑:“呵,池淼淼,你不是最爱钱吗,三十万一个月都舍得放弃?”
我喉咙哽咽着,吐不出一个字来。
他继续不依不饶道:“怎么,找到更好的所以把我踹了?”
我拼命让自己冷静下来,深呼吸了无数次,才能让声音听起来正常一点。
“是啊,温江。一个月五十万,所以我看不上你了。”
说完我就立马挂断了电话。
再多一秒就会让他听到我的哭声,多丢脸。
13我重新做起送外卖的兼职,用工作和学习把我的生活填充得满满当当。
我甚至没有闲下来的时间,回寝室倒头就睡。
也逐渐不会做那些让我难过一整夜的梦了。
徐青青笑称我是拼命三娘。
周六晚上,我难得下了个早班,和徐青青窝在宿舍看电影。
张晓淑开门进来喊我:“淼淼,寝室楼下有人找你。”
“谁啊?”我看得正起劲,实在不愿意挪窝。
“快去快去,他说你去了就知道了。”张晓淑冲我神秘的眨眨眼。
我随意套了个外套,不情不愿的下了楼。
一抬头,却像是看到了温江。
怎么可能,他现在肯定正温香软玉抱满怀呢。
我揉了揉眼睛,想把他从我的幻觉中揉出去。
下一秒,却被一股大力拉了过去,扑进了一个满是酒味的胸膛。
“池淼淼,你好狠的心啊,就这么把我甩了。”
沉重又滚烫的呼吸喷在我的颈后,我怔愣着忘记了挣脱。
“你别跟我分手,一个月一百万、两百万都行,你想要多少我都给你。”
我从没听过温江这种委屈的语气,心里又是一阵酸涩。
回过神来,我用手抵住他的胸口,拼命挣扎。
温江却越抱越紧,滚烫的体温快要把我窒息。
“你不答应我就不松手!”
我停下挣扎,归顺似的靠在他怀里。
“温江,你真以为我就爱钱吗?”
“那你为什么跟我分手?”
他突然松开了怀抱,俯身到我面前问。
“你不是喜欢王若凝吗?我是在给她让位,毕竟我名不正言不顺。”我低着头,不愿看他明亮的眼睛。
“你怎么会认识王若凝?我只把她当姐姐啊!你在误会什么啊淼淼。”
“姐姐?是那种你在梦里喊她名字,在教学楼前和她拥抱的好姐姐吗?”
我很清楚他们两人有多般配,可还是忍不住酸了语气。
“淼淼。”
温江捧起我的脸,凝视着我的眼睛。
“王若凝和我从小一起长大,我爸妈很少在家,她比我大一点,一直很照顾我。”
“她出国的那天我特别难过,我一度以为那是爱情。”
“直到遇见你我才发现,原来那只是一种依赖,不是爱。”
“我喜欢你,池淼淼,不要跟我分手好不好。”
他目光灼灼的望着我,眼神灼热得让我无法直视。
但心里压抑不住的狂喜让我很清楚,我真的喜欢上他了。
“真的假的,温江,别是哄我的吧。”我撇着嘴说。
“怎么样才能相信我呢,淼淼。”温江摸着我的头把我拥入怀中,轻轻问道。
“那就……看你表现吧!”
14我没想到,我一句玩笑,温江便把徐青青那本《追男秘籍》学了个透。
我的课表他都倒背如流,定时定点在门口接我吃饭。
所有的节日通通过,连中秋节都能给我送玫瑰。
终于,在圣诞节那一天,我对他说:“好。”
温江正在笨手笨脚的给我剥烤红薯,没听清似的问:“什么?”
“我说,我也很爱你,我们在一起吧!”
我羞红了脸,扑进他的怀里。
好半响,背后才有一双手轻轻拥住我。
我听到他略有些颤抖的声音,他说:“好。”
很幸运,我在十九岁遇到了这样的爱情。
小有波折,快乐很多,难过很少。
从他跟我告白的那一刹那,我就听到我的心在说,我愿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