灯光昏暗，小太监睁开眼皮伸手揉揉后脑勺。痛得呻吟了一声，心里骂道谁他娘的下手这么狠！
“醒啦？”有人在一旁说话，小太监赶紧举目望去。只见对面有三个人，头一个，居然是大理寺卿柳长白，他正穿着一身官服坐在桌后一脸严肃的看着他。
“我为什么会在这里？”小太监的话语里不见惶恐倒是含了几分责问。
“说说吧，你为什么要把皇帝领到凝芳殿的废墟上去？”柳长白沉着脸问道。
“宝嫔娘娘身子不适，奴才才去唤皇上过来的。”
“宝嫔为什么会到那里去？”
“奴才不知，奴才也只是奉命行事。”小太监一叠声地推脱。这时候晃啷一声响，他抬头去看，只见有一个人站在行刑架旁边正用手扒拉着刑具。他的心里就有些犯哆嗦。
“你们岂能对我用刑，我可是宫里的人！”
“本官知道。”柳长白换了一下坐姿看着小太监，“你如果老实配合本官，自不会对你用心，否则这些大理寺的刑具本官倒要看看你能受得住几种！”
“大人跟他废那么多话干什么！”风道春拿着烙铁敲了一下枷板。
“我是宫里的人，你们这样就不怕皇上责怪吗？我要见皇上。”小太监开始挣扎着想坐起来。
“用刑！”柳长白实在无心与他废话。这样的人通常比较惜命，只要上刑就不怕他不说实话。
“那就先试试这种带倒刺的鞭子，那边还有一桶盐水。我觉得倒是绝配。”风道春拎着鞭子，差人将那桶盐水提了过来。
接着鞭子蘸了水在空中啪的一声炸了，小太监吓得一哆嗦，“我说我说我说。”
小太监就如竹筒倒豆子一般，将事情的前前后后都说了出来。说完之后那小太监试着抬头看着柳长白，“我说完了，是不是可以回宫了？”
“先看起来！”
夏勇走过来拿张帕子捂着小太监的嘴，将人带了下去。
“大人，这么说整件事情都是天机阁的手笔？”
“让云怀孽跑了本身就是我们重大的失误，他一定会卷土重来。”那个小太监透露的太后宫里的一位内侍，十有八九就是天机阁埋在皇宫里的钉子。需要趁早拔出来，不过眼下倒是给他提了一个醒。
柳长白站起来，“你现在去往云家堡的旧址上看看，注意小心一些。”
风道春点点头下去准备。
柳长白刚走到前厅，就见大理寺的人过来禀报说宫里发生了大事情，宝嫔死了。还带来了谢九的一封信。
柳长白看完之后沉思了一下，上次听说阿宝死的时候，皇帝已经几乎处于癫狂的状态。那这一次同样的一张脸以同样的方式死在了他的眼前，皇帝又将会怎样呢？
现在外戚干政的这么厉害，如果皇上一旦陷入昏沉或者癫狂状态，那么整个皇宫势必都要被太后控制起来。到时候不止皇帝被架空甚至整个历国也要陷入一片混乱。
柳长白拿着信忧心忡忡，如果真的出现那样的局面，他只能让豫南王出面平乱了。
宝嫔死了之后，皇帝一连几日都没有上早朝。柳长白领这几位大臣去御书房见驾，最后在丝竹声声中走到了御花园。发现了一件让他怎么也没有想到的事情。
一向清心寡欲不近女色的皇帝居然左拥右抱了几个宫女，嗯，像是忽然开窍了一般开始饮酒作乐。
看着他们几个进来，皇帝也只是抬眼看了看并没有让舞乐停下。反倒招呼着几位大臣一同赏乐。
柳长白皱着眉觉得皇帝这样子实在难堪，对于政务原本拼了命想做好时还不见成效，现在这样不思进取就更不用说他会对朝政有几分用心了。
也不知是谁又把这个消息捅到太后处，在他们几人还没有退下的时候，太后也过来了。
看见皇帝这幅享乐的样子，太后气的眼皮抖动了几下。冷眼看了看那些还在舞动的宫女，宫女们吓得一哆嗦，赶紧退了下去。
“皇帝有几日没有上早朝了？哀家原本顾及你心里难受没有多加干涉，却不知你竟在此饮酒作乐。你这哪里还有一个做皇帝的样子。”
明显昱拢了一下半开的衣领，轻笑了一声，看着太后说道：“不加干涉？您干涉的还不多吗。再说儿子这样不，正好称了太后您的心思吗？看不惯我，您就再扶持一个皇帝好了。即便再垂帘听政，也没有人敢多说半句。”说完明显昱又拎着酒壶自斟自饮了一杯。
“成何体统！这就是你的为君之道？”太后嘴角动了动还想说什么，又顾及到几位臣子还在这里就顿了一下。
柳长白心领神会，带着几位大臣一起退了出去。
站在走廊外，有一位老大人摇了摇头说道：“皇上这个样子可与国不利啊。”
柳长白疑惑地看了他一眼，哦，原来是暗地里支持恭王爷的人。这么看来恭王爷还不甘心，还打算卷土重来吗。
“那依老大人看应该怎么办呢？”柳长白拢着袖子问道。
“这个，我可不知。”老大人摆了摆手一甩袖子走了。
“柳大人，你有何高见？”一旁还跟着的大人问道。
“没有什么高见，我们只管做好自己的分内事就行，至于皇帝相信他总有一日会清醒。”柳长白皱了一下眉头也甩袖离开了。
不知太后跟皇帝说了什么？翌日早朝的时候，皇帝倒是出现了，不过他似乎专门来与太后一党对着干的。
任何一件事情只要那些外戚开口，皇帝就要唱反调，不是驳斥就是破口大骂。他似乎丢弃了身为皇帝的尊贵，就如同一个乱发脾气的孩子一般，任意妄为。
可是皇权非同儿戏，它关系的是一个国家的命运不是任何人的玩物。朝廷内外都陷入这种陪着皇帝喜怒无常的状态之中。
而随军驻扎在安国城池内的燕景昀则接到了朝廷的密报，要他不日领兵进攻历国，趁着历国皇帝疯癫朝廷内在混乱之际一举拿下历国。
燕景昀拿着密报皱起了眉头，又要打仗啊。他正在一脸惆怅，不及真人走了过来，站了一会儿也拢着袖子望了望天，一脸惆怅的说道：“圣上还是要您出兵？”
“是啊。”
“贫道这里有一封信，是之前司天监大人留下来要贫道交给五皇子的。贫道一直收着以至于忘了，今日收拾行囊的时候才发现，所以现在拿来给五皇子。”不及真人从袖子中拿出来一封信递给燕景昀。
燕景昀知道不及真人这八成是故意扣着信不给他，现在才给他估摸也是觉得形势有些严峻了。
燕景昀拆开信，上面话语不多。不过蓉月着重交代了两件事情，一是要注意左相的动向，左相府既然已经与燕景曦联姻，就一定不会对皇位无动于衷。
二是要注意燕景熙的谋士妙先生，他可能和天机阁有关系。
信的最后还附了一张纸条，上面说明了当初为什么她会答应他两年之内助他得到皇位。
原来他的父皇已经得了不治之症，这种病症来源于月族的一种秘术。月妃身上有大祭司身上也有，所以，皇帝的身体已经撑不了多久。
燕景昀看完之后久久没有说话，不及真人开口说道：“大人还说要五皇子你一定要将兵权拿到手，一旦皇帝出现不测，燕景曦很可能会挟天子以令诸侯，到时候就需要您领兵清君侧。”
“所以现在我们不能对帝国出兵，说不定我那三皇兄正盼着我战死沙场。”燕景昀将信纸收入怀中。
朝廷来送密报的人也被他客气地看了起来，既不答应也不反对就这么好吃好喝地伺候着。
这一日夜间，燕景昀正坐在屋内翻看从燕城送过来的消息。就觉得身旁的烛火一阵摇曳，接着火光熄灭一阵冷风袭来，他翻身躲开。轻微的噗呲一声，似是有暗器扎进了身边的床榻之上。
暗器过后，一个人影裹挟着风朝他躲开的地方冲来。随之还有凌厉的拳风，燕景昀卷着衣袖迎上了那拳头，变拳为掌抓住了拳头，滑腻柔软。
刺客是一个女子，可他这会儿生不出半分怜香惜玉来。握着对方的拳头往身前一带，另一只手往上扣住她的肩头就要卸掉她的肩膀。
女子扭身躲开，又弯腰从他的腋下转到了他身后，手上的暗器就抵着了他的后腰。燕景昀将她的手往下一带就来了个过肩摔，女子被甩了出来，燕景昀咬着牙忍着痛抓着她的腰压到了床上。
手长脚长地将女子死死地禁锢在床上，燕景昀却不妨脑门上就挨了一下子。撞得他头发蒙，他这心头的怒火就冲了上来。低头就咬住了女子的唇，两人都愣了一下。
燕景昀却低头加深了这个吻，唇齿间都是血腥味。有他的也有她的，燕景昀也不知自己是怎么了，这血腥味居然刺激了他身体里蛰伏许久的欲望。
禁锢着对方给了他许多方便之处，亲吻一路向下终至衣衫凌乱。他不由得伸手探进了对方的衣服里。却不防头上又挨了一下，打得他灵台清明。
燕景昀点了女子身上的穴位。又扯过来床单将她捆了个结实，才起身将烛火重新点上。拿着烛火回身一看对方，惊得他差点摔了烛台。
“蓉月，怎么是你！”震惊混着尴尬扰的燕景昀头脑发胀，这叫什么事儿啊！如果不是最后挨了那一下子，他可就犯了大错了，毕竟现在这里可太像事发现场了。他衣衫不整满嘴的鲜血，蓉月的衣服也已经被他褪到了肩上，嘴角也是鲜血淋淋。
蓉月并不说话只是看着他，冷冷的，既像生气又像在看一个陌生的仇人。
“你是不是出什么事了？我是燕景昀啊，你不认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