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了沈澜衣的话,顾倾轻轻的摇了摇头:“我伪造了死亡名单,将他的名字写了上去,从此他只留个姓氏,在田县摆着小摊度日。”
说完,顾倾忽然补了一句:“现在大多只知道这个故事,当年一起出生入死的兄弟,都没了,也许久没人坐着和他说话了。”
“大家只会用同情好奇的目光看着他。”仿佛从他身上看到了自己没有见过的战场,没有经历过的一切,其实这样的目光,才是让他最难受的。
沈澜衣似乎感同身受一样,那种悲愤,不满的神情让顾倾忍不住问道:“小小年纪,懂得那么多?”
卧槽,沈澜衣瞬间收敛了神情,呵呵笑着:“一时没控制住感情。”
顾倾有些无语,明明上一刻还叫人觉得有些心疼呢。
沈澜衣忽然想到了什么,贼兮兮的看过去:“将军,你有没有心爱的姑娘在远方等待啊!”
按照言情剧的套路,像这种优质的孤儿出身,一般都会有一个死心塌地爱着他的姑娘来着。
顾倾眼神复杂的看着她:“有如何,没有如何?”
看她的样子,倒是颇为期待自己有一位红颜知己呢。
“嘿嘿嘿,没什么,就是提醒将军不要重蹈覆辙啊!成亲要抓紧,不然姑娘跟人跑了你可追不回来!”沈澜衣兴致勃勃的打探道:“那姑娘长得好看不?”
顾倾伸手戳了她一指头:“话多!”
说完,扭头走了出去,似乎有些生气了。沈澜衣摸摸额头,怎么了这是?难不成心爱的姑娘真的跟人跑了?
那,这姑娘眼得多瞎啊!这么帅的人都不要!
沈澜衣啧啧可怜,真是暴殄天物啊!
第二日,沈澜衣再去巡逻的时候,趁着换班赶着去吃了混沌,吃完一抹嘴,真心实意的说道:“您的手艺真的很好!比我娘做的都好吃!”
赵老哥愣了一下,忽然笑了:“小娃娃。”
沈澜衣傻笑着,忽然,城门一阵巨响,呼啦啦的城墙突然崩塌了一块,碎石顷刻间就砸了下来,沈澜衣呆呆的看着,还未反应过来,已经被人护在了身子底下,被摩擦到的胳膊隐隐发疼,外面的巨响更叫人心惊,自己,会被埋在石头底下吗?
等到那巨响终于平静了下来,城门口已经是一片混乱,不知道谁被砸碎了脑袋,也不知道谁被砸中了身体,**,鲜血,还有疾跑而来,忙着救人的兄弟。
赵老哥把身下的沈澜衣放出来,托他的福,沈澜衣只是轻微擦伤,没有大碍。
“谢谢。”沈澜衣脸色灰白,嘴唇还在止不住的发抖。看起来可怜极了。
赵老哥笑了一声:“小娃娃,还年轻呢。”
沈澜衣从地上爬了起来,连忙去扶他,却发现,他的胳膊隐隐约约的渗出了血迹。沈澜衣眼睛一热:“您干吗要救我呢。”
无亲无故的,不过吃了两碗混沌,至于舍命相救吗?
自己那么年轻,被砸一下没事的,可他,今后该怎么办呢?
沈澜衣花猫一样抹了抹脸:“您放心,您若有事,我养您一辈子。”
“用不着。”赵老哥推开了他:“我没事,去,快救人去!如今你们可比我金贵!”
“我先扶您坐下。”沈澜衣倔强的把人扶到完好的椅子上,认真交代:“您就在这别动,一会我去找大夫。”
“去吧去吧。”赵老哥状似不耐烦的摆了摆手,只是眼中的慈和却是藏不住的。
沈澜衣抹了把脸,转身去救人了。废墟里还压着太多的兄弟,此刻不是他多愁善感的时候。
顾倾带着人赶到的时候,沈澜衣全身除了灰尘,还有斑斑血迹,却不在意的帮着大夫照顾伤员,血肉模样的场面仿佛见怪不怪一样,冷静的从血堆里走过,蹲下来就帮着人家包扎伤口。
顾倾愣了一下,自己是否,低估了他?
流寇这次可是搞了大动作,弄了一门火炮对准了城门,这个朝代的技术还不成熟,炮弹也少。也难为他们舍得拿出来用。
顾倾带着人上了破损的城楼,看着底下骑在马背上的流寇首领,因为有一把胡子,杀人不眨眼,所以得了个血胡子的外号。
此刻他正冷眼瞧着顾倾,眼中还带着几分渗人的笑:“顾将军,许久未见了!”
“滚出田县!”顾倾半分好脸色不肯给他:“否则,此次必定让你们有来无回!”
“顾将军说话可真是难听啊!”血胡子抓了抓自己的下巴:“我是个粗人,挨两句骂算不得什么,只是,我这门火炮可是精细养着的,我奉劝将军,说话还是客气一些好!”
顾倾正是忌惮那门火炮,不然早带着人打了出去,哪里还会忍到现在。
“你想要什么!”流寇这个时候来,无非又是缺什么了,顾倾虽然百般不愿意给他们,但为了田县百姓的安危,也只能与之周旋,谁叫,这里的火炮都损毁了呢。
“果然还是和聪明人说话省力气,这样吧,我也不是贪心的人,二十车粮食,两车猪羊再加五十件过冬的棉衣。”
血胡子这何止是不贪心,简直是狮子大张口,若真给了他这些,田县百姓今年就不用过冬了,集体自杀好了。
顾倾冷着脸回道:“做梦!”
“啧啧,顾将军不配合的话,我也只能继续了。到时候真的打进去,我要的,可不止这些了。”血胡子嘲讽的笑道:“给将军两天时间想清楚,交东西还是我们继续打!”
说完,带着人,拖着那门火炮离开了。得意的笑声传了好远,顾倾冷静的掰了一块城墙砖下来,在手里揉成了渣。
他何曾吃过这种屈辱,简直,欺人太甚!
沈澜衣不知道何时走了上来,轻声叫了一声:“将军,没事吗?”
“没事。”顾倾将手中的灰烬洒尽:“弟兄们都没事吗?”
“三个死了,还有十几个重伤的。”沈澜衣也带了几分狠毒:“将军,我们为什么不反击!”